“你以前常来落星谷?”小七夹起一片素火腿,咬了一口,顿觉肉香浓郁。
“哪有?还没你来这儿的次数多。落星谷是白豚镇通往鹭州府的必经之地,可我每次去府学上课都是骑马匆匆而过,日落之前必须赶到州府,现在想想那时候可真苦啊。”高冠感叹道。
“你明明是赶着到州府去吃紫光园的卤肉,那家店铺的老板傲慢得很,太阳一下山就清客人关门。”高囡囡嚼着小松肉,毫不留情的揭露道。
“好好吃饭,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高管顿觉很没面子。
“那你知道这落星谷的来历?”小七对满是肉味的素菜显然兴趣不大,吃了半碗白饭,就开始喝茶。
“那是自然,这个地方原先叫红雾镇。”高冠好像也对这种菜式也不大感冒,放下筷子,手捧清茶说道。“落星谷这个名字是五年前后改的。”
“哦?红雾镇?听着有些怪怪的。”小七眉头微挑。
“那是,如果此地不是白豚镇和周围其他几个县城通往鹭州府的交通要道,谁愿意跑到这儿来歇脚……”高冠适时的停了下来,站起身,轻轻将包间的房门掩上。
“以前这儿就是个前不靠山、后不临海的小荒村,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随着多年前海禁的解除、边贸发展,这个地方也就跟着渐渐热闹起来了,不过在八年前的一个平常清晨,县城里早起的人出来晨练采买,竟然发现天空中飘来一阵红雾,且味道腥甜,有人说那是血雾,可也有人说只是扬尘,在这个县城东边就有个红土砖窑厂。”高冠语气低沉的说道。
“那究竟是什么?”小七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没人真的关心,不过……”高冠又停了下来,喝了一口茶。
“赶紧说。”小七催促道。
“不过那一夜,县城西南角的一户人家八口被杀,只逃出来一个身负重伤的姑娘。据第二天清早赶到的差役说……”
“嗯?说什么?”高囡囡大口吃着咯炸盒,歪头问道。
黑夜还没有褪去,白昼就急着来临,夜与日交替的早春,乍暖还寒。
湿哒哒的空气黏在人的身上很不舒服,躲无可躲、藏无可藏的寒冷叫人抓狂。
参天巨树肆意生长,密密麻麻的根系伸出地表,径直爬到红色的土路上,卷曲成团。
冷风摇曳着枝杈,野猫与怪鸟的叫声交替响起,好像一唱一和。
雾气浓了又淡,伸出手去,慢慢的凝成红色的水滴。
空气中散不去的隐隐甜腥味,闻多了让人作呕。
土路上,一身破旧的飞鱼服穿在一名胖大的差役身上,又紧又瘦。
黎明之前,差役手持灯笼,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一名老汉的身后,急急赶路。
“你再走快点行不?那可是八条人命!”老汉年纪虽大,脚力却不弱,走起路来又快又稳,不喘不咳。
“我已经很快了,这大半夜的,我还没睡醒呢。”差役嘟嘟囔囔的说道。
“啥大半夜?鸡都叫了,我看你不是没睡醒而是酒没醒!”老者高声训道。
“七舅姥爷,我现在已经快四十了,好歹也是个捕头,您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特别是在外人面前。”差役打着哈欠说道。
“行行行,给你面子,赶紧走吧,一个光杆捕头,还挺要面子。”老者叹口气,加快了步伐。
趟过一条浅溪,不远处三间大瓦房被一个栅栏院围在当中,院门大敞。
“小六,就是这家,你进去,我给你把风。”老者站在远处,用手一指。
“我去?我一个人?”六捕头犹豫道。
“你是官差,公家的人,吃皇粮,你不去难道让我去?!”老者一抖袖子埋怨道。
“您还是当地里正呢,要不咱俩一起进?”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刚刚走到院门口的小六便经受不住,用飞鱼服的袖子紧紧捂住口鼻。
小心翼翼的绕过院中滴零滴落的血迹,一路来到正房门口,一旁的窗子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泛黄的窗户之上,两只血手印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