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手撑着抿了一小口。
怜儿见她眼皮都耷拉下来,开口问:“要不要去榻上睡会,等用饭我再叫醒你?”
花弄影摇头拒绝,“不用了,现在到用饭也差不多了,睡了就起不来了。”
怜儿点头随她去。
“对了,有个事儿。”
她鼻音浓浓的“嗯?”了一声,兴致不高。
怜儿:“我们的人一走洛洋的人就到了,里里外外抄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温热入喉,花弄影醒了几分神。
“是嘛。”她冷笑。
怜儿眸子带着佩服,影儿竟猜的丝毫不差。
“胭脂堂是我们的秘密联络点,很多人都不知道,你就不好奇是谁泄露了?”她试探问。
花弄影连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明珠公主。”
怜儿真真是佩服,“小染,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什么事都能猜的准确无误。”
花弄影笑容极深,“所谓的料事如神,不过就是对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心罢了。”
对洛洋那样的佼佼者,只能警惕有加,不能松懈一分。
“明珠公主的侍女前脚刚走,马上就来了一大批官兵。”
花弄影轻颔首。
洛洋既然知道她之前跟明珠阿若待过一段时间,就料定她们之前肯定还会有联系。
阿若的事明珠知情,王府出了事明珠肯定会想方设法的给她送信提醒她。
而洛洋正巧借着这个机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却不曾想比他更为狡猾的狐狸早就做好了准备。
“胭脂堂的人都安置好了吗?”
怜儿点头,“都按你的要求安置好了。”
小染从来不会苛待下面的姐妹,所以很多姐妹宁愿死都不愿意离开,这也是花满楼这些年能迅速壮大的原因。
“洛洋肯定不会再让明珠趟这趟浑水,这样也好。”她叹了口气。
怜儿开始忧心忡忡,“洛洋自从知道了阿若的事后,为了逼出阿若可谓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王府不好的消息。”
花弄影清冷的眸子带着不明的情绪,“一丝风声都不准透进来,绝对不能让阿若知道。”
怜儿知道轻重,阿若现在怀着身孕,知道了这些除了徒增烦恼心忧以外,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
让她们最害怕的就是阿若冲动之下不管不顾回洛城,那可就中了洛洋的计策了。
怜儿顿了顿,“洛洋这么聪明,他不会猜到阿若怀了他的孩子吧?”
花弄影坚定的摇头,“不可能。”
怜儿松了口气。
“你以为就算阿若怀了他的孩子,他就会对王府手下留情吗?”冷冽的声音略带讽刺。
怜儿蹙眉,“难道不是吗?”
花弄影抿了一口茶,吐出残忍的二字:“不会。”
“相反,若是让北慕离人知道我们在这,你知道后果么?”
怜儿沉思。
花弄影指尖微冷,“阿若怀中的孩子可是一个重要的筹码,你说他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吗?”
怜儿小心翼翼的问:“倘若北慕皇上知道我们的落脚处呢?”
花弄影手指抚了抚杯沿,掠过狠意,“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她的话太过决绝,怜儿有些震惊,小染跟皇上当真无法弥补了么?
怜儿极快敛去眼中的那抹异色,嘴角无奈,“果真要如此么?”
花弄影不带犹豫的点头,只能如此。
不管是她还是阿若,他都不会放过。
与其做他手中的棋子受他摆布,不如自我了断。
那样的日子她受够了,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也生活在如履薄冰的世界里。
花弄影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扯出一笑,“好好的提他做什么,只要我们不出去谁都找不着我们。”
怜儿点头,但指尖却不经意的颤了颤。
花弄影:“上次你同我说的那个小宫女怎么样?”
她有些好奇,总是要问上一问,也算是给自己解解闷。
“死了。”
花弄影错愕,“死了?”
怜儿点了点头,有些惋惜,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死于宫廷的斗争中。
“怎么死的?”
怜儿:“被刺客杀了。”
清秀的眉皱了一下,眼神浮起疑惑,“是那个叫毓儿公主动的手?”
怜儿不确定,“还不清楚。”
花弄影心中有了想法,八成就是那个毓儿公主的杰作。
“小染怀疑是那个公主所为?”
花弄影眉间孤冷,纠正了怜儿,“不是怀疑是肯定。”
怜儿不解。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别看这位公主柔柔弱弱的,杀起人来可能比你我还下的了手。”
怜儿还是不相信,据说毓儿公主胆子小的连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会有如此的谋略,悄无声息的就杀了一名宫女?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看来南越的戏也很精彩。”
花弄影动作轻柔的摸了摸肚子,要不是怀着小宝贝她还真的想去南越凑凑热闹。
怜儿依旧沉思。
花弄影倏地说:“以我的名义写封信给唐德,让他多加提防他的好王妹。”
以免到后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弄影会好心的提醒他,完全是出于他叫她一声姐姐的份上。
怜儿不疑有他,应声“好。”
她眼神柔柔的落在了花弄影的肚子上,语气有些感叹,“五个月了。”
花弄影脸上多了几分母性的光辉,浅浅一笑,“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怜儿提了提,“林让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花弄影:“他说很快。”
怜儿:“那就是吧。”
花弄影抿唇,不知怎的,她这几日做梦总是梦见林让,梦中林让的脸与北慕离人的脸重合,让她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她惊醒了好几次,太医说她可能是忧思过度,要多放松休息。
就在两人各自沉思时,门外传来连翘的声音。
“怜儿果然在这,我就说阿若多想了。”
花弄影朝她笑笑,“你怎么来了,阿若呢?”
连翘:“我看她睡着了我就出来了。”
花弄影闻到空气中飘着甜香的味道,瞬间勾起了她的食欲,“这是什么?”
“藕粉荷花蜜!”
连翘絮絮叨叨,“阿若吵着要吃我让厨房做了给她端来,没想到她睡的跟猪一样叫都叫不起来,我就拿了一些来。”
怜儿笑笑。
花弄影:“留了没有?”
连翘点头,熟练的给她递了羹匙,边回:“留了,灶台温着呢。”
花弄影赏了她一个眼神。
连翘跟阿若拌嘴归拌嘴,但确从打从心里为对方着想。
“我方才差点说漏嘴。”连翘坐了下来,有些自责。
怜儿跟花弄影对视一眼,问:“怎么了?”
连翘自恼,“都怪我嘴快,差点把那件事说了出来。”
花弄影安慰道:“没事,下次注意点就好。”
怜儿附和:“下次可千万不能再说了,阿若性子敏感,她要怀疑的事情非弄明白不可。”
连翘重重一点头,发誓般:“绝对不会了!”
花弄影吃了几口,甜腻在心头融化,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可是这事儿能一直瞒着她吗?今天她还说想下山逛逛。”
怜儿浅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连翘面露苦涩,这可真的是为难她了,她倒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听见过怜儿跟姐姐的谈话,这样她也不会瞒的这么辛苦了。
唉!
南越。
“公主您怎么了!”宫女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身上有些狼狈活像是在雪地里打了个滚,“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脸色焦急的问。
毓儿公主眼神空洞,随意摆摆手,越过了宫女。
宫女忙跟随前后,她没有见过公主这副模样,难道是受欺负了?
“公主。”
她挣脱了宫女的手,厉声呵斥,“滚!”
宫女呆若木鸡,毓儿公主说话向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就连发脾气都是极少的,怎么今日出去一趟回来就性情大变!
毓儿公主斥退了宫女。
双手抱膝躲在角落里,头发松散,眼睛流出了泪,无助又可怜。
王兄开始怀疑她了,她现在脑袋一片空白。
虽然自己抵死不认,可是就算如此能瞒得了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
那个刺客走了,身边知心的宫女全部被王兄换的干干净净,再没有人能帮她。
毓儿公主脑中每一幕都是王兄方才的神情,既冷酷又无情,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承认了,那王兄该会有多失望。
她不敢看王兄的眼睛,害怕自己露出破绽,可王兄早晚都会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了多久。
毓儿公主紧咬着手臂,泪水模糊了视线,“呜呜”的哭了出声,宛若被遗弃的人,独自舔着伤口。
她不是故意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那些人的,她只是想除掉沈疏儿而已,王兄要是知道了会原谅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