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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险

张纯玉说道:“陛下,这是我最后一次称臣了,不管以后结局如何,臣都希望陛下记得,自古以来,帝君就是一个招人恨的地位,他掌控人的生死大权,冷血,暴虐,无情!!”

“陛下,你可知道三十年前的那一场关于游龙的冤案吗?!陛下恐怕早就不记得了,但是!臣记得!一家六十口人全都遭遇车裂之刑!若不是臣的妹妹在宫中得点儿陛下得宠爱,恐怕也免不了一死!”

陛下疑问道:“你妹妹?是谁?”

张纯玉说道:“我妹妹就是慧贵妃!我张纯玉苟活了几十年!始终不敢说出我妹妹叫什么!几十年来我得家里甚至都不能摆上我妹妹的灵位!就是你!!你因为当年一句游龙诗杀我家族六十口啊!!”

落灵兮知道那游龙诗,诗中句意说的是有人在江中钓鱼,竟钓上了一条龙,恰逢天降甘霖,那钓鱼的人在雨中仿佛被渡上一层金光,那条龙对他行君臣之礼!这钓鱼的人姓张!本来北燕姓张的就有很多,陛下不可能将所有姓张的人全都一一处死,之后交由内阁去查这首游龙诗的源头。

最终查到了慧贵妃的母家上,陛下遂下令诛杀慧贵妃一家六十口,慧贵妃当时身居深宫,并不知情,也因此躲过一劫。

那个时候,张纯玉还远在边关祖父家中,也躲过一劫。此后,张纯玉来到北燕,后委以重任,坐上了内阁使的位置。

张纯玉回忆起往事,老泪纵横着,他指着那高高在上的陛下说道:“这一切都拜你所赐!!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仇恨!这几十年我韬光养晦,为的就是这一天!我在朝中受人排挤,我也咽下了!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有叛国的举动!陛下!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替你看着这北燕朝堂的风吹草动吗?我越不起眼成功的机会就会越大!我等着盼着筹谋着!!而你们一个个自以为掌控全局,其实真正掌控全局的是我!是我张纯玉!!”

“还有你!北燕的异姓公主!你真是太聪明了!可这也是你的弱点!因为你的疏忽才会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北燕城亡,你简直就是两国的大功臣啊?!哈哈哈哈哈哈!!”

落灵兮手中的匕首突然插向张纯玉的胸口,她眼神里充满了无尽杀意,戏虐的笑展现在她脸上。

鲜血飞溅!张纯玉的眼睛瞪得快凸出来了,他的双手最终还没能碰到她的衣领就断气了。

落灵兮将张纯玉推倒在大殿上,对着他的尸体冷冷说道:“不管你身上背负了多重的血海深仇,你还是要死。”

陛下知道落灵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年轻时犯下的错本该由他承担的,落灵兮的肩上背负了太多太多。

今后,他不再是北燕君主时,她活得也许比现在还要疲累。

那一瞬间,陛下想到了很多很多,当了这么多年的陛下,他只知自己是陛下,却已经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陛下来到落灵兮的身边,将她手上沾染的鲜血擦拭掉对她说道:“兮儿,你来……”

落灵兮回过头,看见陛下眼眶里包含的泪水,乖乖的跟着他走到了议事阁。

议事阁中有一个放书的格子,陛下将她拉到格子旁停下。

陛下说道:“兮儿,几十年的陛下当的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我的名字,若有一天我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希望你也能记起你有两个父亲,他们的名字……”

“我不想你以后也这么辛苦……”陛下说着,将书格子上第三个格子上放着的一本书转了一下,在落灵兮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密室。

“该注定的结局就让它注定吧。永远不要再回北燕!”

陛下用力推了一下落灵兮的肩膀,落灵兮一下子往后跌去,她想要抓住陛下的手,可是密道的入口是向下的阶梯。她滚下了阶梯。

落地后,落灵兮赶紧起身,跑向密室门口,她与陛下之间只有十几道阶梯。

她在心里呐喊着:“父亲!!”“父亲!!”

密室的门被死死关上,落灵兮拍打着门,想要从里面打开密室的门,却找不到一点儿头绪。

父亲!至少让我跟你一起走!至少让我陪着你啊!

“父亲!”

我甚至还来不及多看你一眼啊!这几十年来!我都没好好的看看你!只认为你一天比一天的老去,是好平常的事,并没那么在意……

落灵兮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只会哭泣不会说话的哑巴,她仔仔细细的在密室里搜索,可密室里除了四台烛火和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连一块凸起的石头都没有。

落灵兮坐在阶梯上,那四台烛火的光在黑暗中缓缓摇曳,衬托着落灵兮的脸庞,清秀中又带着病态才有的苍白。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期待密室的门被打开,父亲走下来。那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只要她走出去就回到公主府,可是她的脚步此刻却无法听她的意识。

也许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也许是这一刻中,她不再喜欢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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