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幸有些累了,并未先用膳,而是先去沐浴。离幸躺在大大的浴桶中,热气腾腾,氤氲着屋子,垂询着围纱,水面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黄菊花瓣,似是有些干瘪的模样。这个季节本本是菊花盛开的时候,这都是去年时烟翠摘下晾晒过后,收了好生封起,这才有呢!
这黄菊倒是不名贵,四下可见,只是这个时候便少见了些!
去年时候离幸吩咐烟翠收集了黄菊,烟翠本以为自家小姐是拿来来年泡茶的,谁知是用来泡澡的,烟翠私下里不免轻微嘀咕了几句,碍于为奴为婢,只得好生收拾。
离幸不太喜欢成群的丫鬟嬷嬷伺候,所以便连此刻沐浴时也只有落蕴和烟翠,还有一个外间的丫鬟伺候。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此刻离幸闭着双眸垂颈而靠,便有如此古人眼中的风采,只是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倒是俱全了,不过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倒是少见。
落蕴眼神专注地拿着金丝竹筒轻而缓慢地浇灌着,从那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的脖子至藕断般的玉臂。一身青衣白蓝的落蕴静静地站在一侧,眼中是伺候离幸的安详,不得不说,这近朱者赤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从小与离幸一同长大的她也是沾染了离幸的美貌,生的亭亭玉立。
烟翠拿着菊花轻轻地过水,看着自家小姐享受的样子,眼神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道来,
“小姐,这黄菊能够虽对滋养皮肤有一定的功效,但是不及玫瑰的浓香养颜,还带着一丝微微的苦味。烟翠不解,为何小姐要以菊花沐浴呢,还要烟翠每年都晾晒如此之多?”
话间烟翠眉间脸上似是有一丝丝不甘。
落蕴抬眼看了烟翠一眼,眨了眨眼睛,随即低垂,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离幸微微皱起眉头,却是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慵懒散漫地说了一句。
“你一个我园中的二等侍女,晾晒菊花这些小事倒是大材小用了。你在我身边也多年了,也不比落蕴短多少,过几月端午时,我便提了你做一等侍女,也同落蕴一样,也是你这几年该得的!”
说了些许话,听离幸开口时,烟翠眼中便升起一丝期翼,乖乖地听着。终于听到离幸说要提自己做大侍女的事,眼中立马便带了笑意。
“小姐说笑了,能够伺候小姐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不敢奢求什么,只盼着能够伺候好小姐!”
此时,离幸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巧笑的烟翠,许久勾唇露出一笑,却是笑意不达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瞬间便又消失让人难以捕捉。
“这花够了,你也累了一天,去厨房吃些你喜欢的肉花粥,我让人给你留着。”
烟翠听到自家小姐还特意给自己留了肉花粥,全是眉眼带笑,连忙屈膝行了一礼,眼中的满意藏都藏不住,“谢谢小姐!”
烟翠走后,离幸挂在嘴边的笑渐渐收起,转头与一直未说话的落蕴相视一眼,露出一笑,只是那笑中含了几分嘲讽与无奈。
外间伺候的丫鬟连忙收拾了烟翠留下来的装着黄菊的竹筐。
入夜时分,离府被黑幕笼罩,挂上灯火通明,离义天朝濯尘园方向来了。
“为父特意吩咐膳房给你熬的白粥,还有你爱吃的紫薯。”离义天将拿着白粥和紫薯拿到桌上,并也吩咐人退了下去,落蕴和烟翠等人倒也是看得懂脸色的,都自觉地退下,一看离义天便是与离幸有什么私话要说。
离幸看了看那还冒着热气的粥,淡淡露出了笑容,微微屈膝,以表双亲之礼,柔声道,竟然露出一抹撒娇,不过倒也正常,离义天自幼便是将离幸放在手掌心的,离幸对外一贯清冷,也总不会对自家父亲也摆着一副这样的脸色。
“父亲就这么肯定女儿没有用过膳!”
离义天听了离幸的话,出声笑了笑,带着浓浓的宠溺,经历许多风霜的脸对外略显严肃,可对内却是百般温柔,毕竟他这一生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你是为父的女儿,为父怎会不了解呐,一这人,只要你母亲多说几句,你便用不进膳。但是为父怎能眼睁睁看着你饿肚子呢,给你送些清淡的过来,都是你爱吃的,连忙让厨房做了!快尝尝!”
“谢父亲!”离幸端起来,吹了吹热气,细嚼慢咽。离义天看着自己女儿,坐了好一会儿,搓了搓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阿幸……!”
离义天话都还没有问完,离幸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粥,微微收敛起笑意,“父亲,是不是有话要同女儿说?即便父亲不说,女儿也猜得到父亲要说什么。”
说到这,离幸抬起头看着离义天,掩去眼中一贯的清冷。
“出宫后,女儿去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