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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光

她睡觉向来是不拉窗帘的,从这扇窗户看出去,她的视野里只有变幻莫测的一片天。她出于好奇,扒着窗户探头往下望去,发现下面是一个花园。有绿化植物,间隔相等的石块铺的石路,木制的长椅,还有弯弯曲曲的公路,路边停的蓝色卡车和黑色小轿车。

这里居民住的楼房拔地而起,因为离地面实在是太远,下面看起来非常小,小到什么程度呢?小到就像一个精致的城镇绿化模型。她赶忙把手和脑袋收回来,生怕这扇窗户突然碎了,她会跟着破碎的玻璃一起掉下去,在地上压出个大坑,而这些,都会被压扁在坑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大概五分钟,感受到身体渐渐苏醒,贝纳坐起身子,扭头看向窗外。今天是个晴天,金色的光线洋洋洒洒的从天际延伸下来。像蜘蛛网一样轻盈纤细,没有条理,随意的交缠在一起。一阵风吹过来,光线就断了,但很快又跟旁边的光线交融到一起,看不出丝毫痕迹。

某个方向轨迹上的光线跟随着风的韵律,像金色的水波,又像百丈的匹练,一起一伏地蔓延到贝纳的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过一会儿,一切平静下来,另一个方向又会窜出一股风,再带来一阵骚动。如果两股不小心撞到一起,在两面相交的地方更是热闹。但这些都不常见,在天空这样开阔的地方,风实在是太自由,太狂野了。

对于光线这样单薄的存在,四面八方的小小气流都足以把它们绞杀成星星点点的粉末,像一潭金色的熔浆,颜色的密度则取决于天气的晴朗程度。最常见的就是金色的光线夹杂着漫天遍野的熔浆,毕竟没有一点风存在的日子实在不多见。

贝纳降临到这个世界十一年了,她却只有幸在去年见过一次。那天很闷热,不但气温焦灼,天空更是没有一丝风的影子。贝纳中午醒来时仿佛看到了神迹,在她被房间局限的视线内,天空浩浩荡荡的金丝,明明比头发还纤细千万倍,但垂落的笔直,竟像是无情插入铁笼中密密麻麻的箭矢,又像杀人不见血的琴弦,冷酷威严到割伤了贝纳的眼球。像是受不了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贝纳赶忙闭上眼睛,却又发现这箭矢触到皮肤竟是温柔的。

盛大的场景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就被远处气势汹汹而来的一阵风拦腰截断了。贝纳自我感觉被净化了一番,哼起一首不知名小调。

揉揉眼睛,贝纳赤着脚跳下床,蹬蹬蹬跑到客厅。客厅有一套沙发,苍蓝色的底座,沙发面是由深蓝、浅蓝、白三色构成的菱形花纹,其中的单人沙发贴着客厅的窗户跟放置。窗户朝南,中午两点,正是阳光从这儿涌入的时候。贝纳把一个沙发配套的枕头整整齐齐地放在沙发头,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半倚半靠着沙发背,小小的身躯快要融化在白光里。

“咚咚咚”

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贝纳从这种奇妙宁静的氛围中惊醒过来,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安详的美梦。

贝纳又蹬蹬蹬地跑去开门,发现是住在她隔壁的阿迪。

“阿迪?怎么啦?”贝纳好奇道。

“去吃饭吗小贝纳?哎你怎么没穿拖鞋!地上凉!”看起来酷酷的阿迪在贝纳看来就是个憨憨的大哥,不就是没穿鞋吗,跟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大呼小叫的。

“不想吃。”贝纳撇撇小嘴,感觉被打断了那种神奇的感受,有点愤愤。

“杰克说要请客,带我们去吃当地的特色小吃,你真不要一起去转转吗?”阿迪挠挠头,有点不解小丫头的怒气从何而来。

“啊?吃好吃的?”贝纳湛蓝的眼珠子一转,“我去我去!等我换身衣服!”

“噗,我就知道,快去吧!”阿迪看着对方转身跑走,忍不住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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