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村里的老人们都起来了。
昨晚的事情,也很快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一大早,就有个少年来到三爷家门口,隔着20多米,对王武家大喊道:“武哥,我太爷爷喊你过去一趟,叫上你朋友。”
“知道了。”
王武正在修缮堂屋的大门,听到喊话,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少年,热情地招呼道:“阿郎,进屋喝口水吧。”
名叫阿郎的少年用畏惧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河边,棕黄色夹杂着黑色斑纹的母虎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露出白色的腹部绒毛,若不是体型摆在那里,或许更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母虎十几米外,浅黄色的小虎吃饱喝足,撒着欢挥洒力气,不时扑打蝴蝶,在草地上跳来跳去。
离它们三十多米外,王小三正在不停地挣脱母亲的手,想跑去找小虎玩。王文则在砍柴劈木头,昨夜两只虎把猪舍的猪栏也弄坏了,同样需要修缮。
阿郎看着两只虎,努力咽了口口水,强笑道:“不了,我还得回去跟太爷爷说一下,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王武想了想,“午饭再去吧,三叔说待会去镇上卖药材。”
“好。”
阿郎逃也似地离去。
陈小暮起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上午十点钟左右,昨晚折腾得够呛,对于喜欢自然醒的现代城市人来说,已经很难再习惯乡下这种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规律。
这个时候王武已经把大门修好,李大婶把饭菜又热了一次。
去屋外接了盆水洗漱,井水漱口,再拿灰色的旧毛巾擦脸,王家连个脸盆都没有,用的是舀水的瓢。
吃早饭的时候,王文对他说:“六叔祖叫你去趟他家,我哥说好中午去,三叔一大早也来了一趟,问你什么时候去把这些药材卖了,看到现银,村里人才心底踏实。”
“知道了。”陈小暮夹了一筷子干鱼,这是田里的稻花鱼,就是鲤鱼,做成干鱼块后用干辣椒炒,吃起来口感很好。
用牙齿把刺拔出来,和着一口饭塞进嘴,一边咀嚼一边扒拉一下碗里的米,细嚼慢咽十多秒,才把鱼肉和米饭咽进肚子里。
他又夹了一块鱼放进碗里,边用筷剥刺,边对王文说道,“小文,你去跟三叔说,我待会和王武一起过去,让他在家里等我们。”
王文看着他慢吞吞地吃早餐,心里在想小暮哥以前可能是个斯文人,或许是个读书人也说不定。
“你也不是一定要去,让大哥去就好,你不在的话,家里面总归不踏实。”
他是指外面的两只虎。
陈小暮在的时候它们还算温顺,他不在了,要是发起狂来,恐怕谁都制不住。
不仅是王文,李大婶和村里人都怕。
唯一不怕的,也就是铁憨憨一样的小妹王小三了。
哪怕见识过大虎凶残的一面,但看到温顺的母虎躺在地上露出白绒毛的时候,她就总想去揽在母虎的怀里,用光滑的小脸蛋在它脖颈下磨蹭。
陈小暮有时候都在怀疑王文是不是他们家亲生的,王武算个正常人,王文智商极高,王小三又傻乎乎的。
也许王小三的智商全都被王文抢走了也说不定。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傻乎乎的,王文却很聪明的原因吧。
当当。
筷子打在碗里叮当响。
陈小暮把碗里的饭扒拉干净,一粒也没剩下,又吃了一块鱼肉,一边吞咽咀嚼,一边很有家教地把饭桌上的鱼刺和米粒拨进空碗里。
吞下最后一口食物,将手中的碗筷放下,他才站起来,慢条斯理地道,“小文。”
“嗯?”
“你说,我要是带着老虎去镇上,会不会有点吓人?”
“一定要回答吗?”
作为一个智商远比普通人高的10岁小孩,王文很不想回答这个听上去很傻的问题。
“一定要。”
“可能不止是吓人吧。”
王文想了想,“至少方圆百米之内,没有人敢靠近过来。耆长也会带着人跟着,十有八九,你要进牢房。”
皇权不下乡,镇子里没有官府,平时治安和管理主要靠里正和耆长。
里正相当于镇长,耆长的职责为追捕盗贼,类似于县衙的捕快,如果陈小暮带着老虎去镇上,恐怕全镇的人都要逃走,然后耆长会带人以扰乱治安为由将他送进牢房。
当然。
前提是耆长有那个胆子敢过来。
陈小暮去自己屋里用洗脸的毛巾擦了擦嘴巴,再去水缸舀水洗了个水,对一直跟着自己的王文说道:“听说镇子里有三霸?”
“张屠夫,赵里正还有齐会长。”
王文沉思道:“这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事情没少干,以后我们要是想长期卖药材,少不得要被他们盘剥,带上两只虎,就是威慑?”
陈小暮:“......”
“阿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