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因果,该何去何从?
雪不停,它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刺绣。”上官权将香囊攥在手里,低声说着。薄如刀片般无情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挂了抹不易令人察觉的笑。
见他没有嫌弃,薄相思松了口气,眉眼带笑道:“绣得不好,等明年过年的时候,我再重新绣一个给你。”
“为什么一定是过年?”
“因为过年象征着团团圆圆,而我绣得正好是圆月啊。”
“鸳鸯意境岂不是更好?”
“……可我只会绣月亮……”
外面两人的言语悉数落在药采篱耳里,他皱起的眉头便越发舒展不开了。
再明显不过,薄相思只当月菲白是好友而已。
重重的叹气声蔓延开来,药采篱摇着头踱步到窗棂旁。
他没有月菲白神出鬼没的武功,自然不能像他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但,想必等会上官权是要进殿来的,到时候看到他,恐怕要给薄相思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他打开窗棂,风雪立马侵袭了进来。
尽管外面冷得跟冰窖似的,但他还是爬上了窗沿,跳了下去,摸着墙角离开了仟长殿。
过年时,因为听闻上官权去给薄相思贺年了,所以他迟迟没有去。一直等到今天,月菲白从昏晕中苏醒了过来,他便想着来给薄相思贺个晚年,说道去看看月菲白。却没想到,又碰上了上官权。
倒不是他忌讳与圣驾面对面,而是,他一直以来都是支持月菲白的,自然就与上官权关系不那么好。他若想挑根刺,自己被他玩死也是有可能的。
上官权的相貌可谓是百里挑一,又是唯一有资格俯视江山的男人,天下女子会倾慕于他,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为什么薄相思也逃不过这桎梏?
她涉世尚还不深,不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上官权的相貌或是身份而喜欢他,她的喜欢,恐怕是最真心实意的。
但,情在帝王家算得了什么?
如是上官权对薄相思不理不睬也就罢了,还偏生,对她特别极了。大半夜不睡觉,摸到仟长殿来看她,这是连月若迎都没有过的待遇。
药采篱眉心一跳,心底的不安汹涌澎湃地涌上来。上官权喜欢薄相思?不,这太可笑了,他一介帝王,怎么会有儿女情长?那,他对薄相思的好,就是有一定目的的了……
雨雪在身后飞扬,药采篱怀揣着心中的不安疾步行走着。倘若上官权要对薄相思下手,那他,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护得薄相思周全的!
怕就怕,这丫头分不清是非啊……
雪花又翻飞了一夜,地上的积雪又厚了一层。直到天微微亮时,雪才停止。
风也不如昨猛烈,虽然偶尔来的一场风仍然带着针刺般的寒冷。
冬日的暖阳晒着最是舒服,所以玉枕虽然靠在马车上已等了近一个时辰,却仍不觉得烦躁,心情尚好地斜靠着马车,半眯着眼晒着太阳。
直到听到一阵平稳从容的脚步声靠近,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抬起手揉了揉,撇着嘴道:“哎呀!公子,您怎么这么慢啊?”
远处雪地中,走出了一个一身白衣的人。他不像平时那样只穿着一件随意的白衣了,而是裹上了一件雪白狐裘,手上也拢了个暖和的手炉,不疾不徐地走来。
他面上没有喜色,也没有怒色或悲色,但眼底却有一圈淡淡的忧伤。
只不过他眼睑轻垂,倒是让人看不出来。
待走近了马车,他缓缓答道:“嗯,晚了些。”
玉枕摇了摇头,也不同他计较,只伸出手搀着他,将他扶进了马车。她将倚在一旁打盹的车夫唤醒后,也掀帘走了进去。
车夫晃了两下脑袋醒了醒神,勒紧缰绳,大声冲里头喊道:“二位坐稳了啊!”
说完就准备抄起鞭子狠狠打一鞭马腿,可他的手才扬起,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平静清雅的声音:“等一下。”
玉枕疑惑地看向月菲白,只见他修长的食指缓缓打开车帘,而他转头看向了外面。
“公子,怎么了?”
据玉枕所知道的,他们此番是要去蓬莱岛寻毒仙养伤。她自然是高兴的,因为月菲白终于肯离开皇宫这个折磨他的地方了。只是,月菲白为什么喊停?他难道还对皇宫舍不得?
其实月菲白是真舍不得。只不过他舍不得的不是皇宫这处金香玉软,而是这里面的一个人。
他神色寂然,静静地看着窗外。这一去,便不知多久才可回来。
上官权告诉了他毒仙的行踪,而他将银月门阀一半的钱庄交给了上官权。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易。
如今的银月门阀虽然逐渐呈下落趋势,行事也没有以前高调嚣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仍然是凤国经济最强大的一个家族。
虽然银月门阀中没有一个人在朝为官,可朝廷百官,却都或多或少地与银月门阀有一定的关系。它不以兵权威胁帝位,却以富可敌国的财富是上官权感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