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宋姣妍第一次来到这样双方谈合作的场景。　　　　她些微有些紧张，跟在袁树身后，悄悄地打量着这京都印社。　　　　和幽云印社不一样，京都印社里面看起来十分明亮宽敞，有着一股子书香气。　　　　在他们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小厅中，辛粤和洞庭公各自带着人在桌子两边坐下了，先是惺惺相惜了一番，然后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们这两天也让我们社的小郎们去水仙街坊那边听你们的话本了。”辛粤笑着说道，“我们准备就专门让两个人来负责和你们对接的事情，”一边说着，他指了指他旁边的一个看起来有些羞涩腼腆的郎君，“这个汪垚垚，我们社最喜欢话本的小郎君了，他对你们社的话本也是相当感兴趣。”　　　　宋姣妍顺着辛粤方向看过去，只见汪垚垚笑了笑，然后就开口了：“我们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和你们合作，我们在水仙街坊那边听了这么几日，觉得我们仙居社的本子还是很有特色的。”　　　　从汪垚垚开口之后，洞庭公便不再说什么，然后就是袁树主要来和汪垚垚说起这合作的事情了。　　　　袁树道：“特色当然是有的，否则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在京城这么有知名度了。”　　　　“我们还讨论过要做仙居社的哪些话本。”汪垚垚倒是很大方，“我们对比过，现在来看的话，还是排名在前面的文士应当更适合出印，这样的话能对后续的销量更有保障。”　　　　袁树不动声色，道：“这也是自然的，不知道你们注意到鲜花榜上中间的文士没有，我认为这些文士或许更好来推出出印，他们的产出稳定，也没有排名前面那些文士的坏脾气。”　　　　汪垚垚道：“文士嘛，出名了以后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　　　　.　　　　这已经相当明显了，京都印社是想做年月月元素素这些人的话本，因为他们也能看出来，这些排在仙居社鲜花榜前列的文士，在某种程度上就能保证他们的投入一定不亏本。　　　　不过，按照袁树和宋姣妍罗方昨天讨论过的情况来看，他们却是不想把年月月和元素素这些交给京都印社来做。　　　　原因也很很多，比如他们这些文士已经和幽云印社有了固定的合作，并且幽云印社有更加完善的方案，这些年合作下来，也已经有了默契，如果贸然换了一家合作，假如京都印社能事事做得比幽云印社好还好说，假如有那么一丁点不好，恐怕就是年月月元素素他们的拥护者要过来手撕仙居社了。　　　　除了上面的原因，另一个考虑便也是在鲜花榜出了问题之后，袁树和叶幺讨论过的事情了，这几年下来，因为鲜花榜的繁荣，大家纷纷把目光停留在了最前面那三四个文士上，反而让中间的文士的存在感变得不强，也让大家觉得仙居社离不得那几个人。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如果现在还一直推最前面的年月月那几个人，久而久之，就会让仙居社在和他们的合作中陷入了被动，他们需要把握主动，捧出更多的文士，这样也才能让仙居社内文士的竞争有健康的发展。　　　　.　　　　袁树能听明白汪垚垚的意思，但他也没有反驳什么，只笑了笑，道：“还不知道我们京都印社这边有什么优势呢！做话本出印，其实比做诗词歌赋四书五经这种难多了。”　　　　汪垚垚道：“这个我只能先简单说说，具体的我让我们这边的账房先生给你说。”顿了顿，他和他旁边看似账房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才继续说下去，“我们京都印社的一大优点是和很多铺面有合作，可以在很多地方让我们社的书本都进行售卖，并且除了京城以外，在我朝重点的地方，比如江南蜀地之类，也都是有我们固定的合作，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一套书推向全国各地。”　　　　袁树点点头，这不是什么新鲜说辞，这样的话他已经从白小瓜那里听过了无数个版本。　　　　见袁树只是点点头，汪垚垚看向了旁边的账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汪垚垚说的，我们这样的各地分布，在收账的时候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余款结清，在最快的周期内，把盈亏情况摸清楚，也可以让我们快速调整下一步应该怎样调整话本方向等等。”账房说道。　　　　袁树不慌不忙道：“那既然说到了盈亏，那边得说说这个具体结算的问题了。之前我们洞庭公和我们说是要用二十万两白银来进行合作？我们这边讨论之后觉得，这个一次性给二十万两也不是很合理，并且每一套书的成本或许也不一样，这二十万两具体能做多少套书也并不能确定。”　　　　账房和汪垚垚交换了眼神，又看向了辛粤。　　　　辛粤道：“我们可以把每一套书的成本算出来给你们，这样也能结算出我们合作的册数。”　　　　洞庭公笑了笑，只信任地看向了袁树，自己并没有开口。　　　　袁树道：“这倒不是要算每一套成本的问题——这个成本当然要算，但却并不是要在这个时候算。我们仙居社的话本有的长有的短，比如我们鲜花榜第三的雨铃霖，一套书可能会有八十册，而排在后面的一些文士，可能一套书只会出一本，这样综合算下来，要怎么具体结算出在这个二十万两里面我们究竟要合作多少套？所以我说这个合作方式有些虚。”　　　　汪垚垚和账房凑到一起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看向了袁树，道：“这么说也有道理，不如我们就改成一个框架一样的合作，比如我们今年需要合作多少套话本，明年需要多少套话本，每一套话本的成本我们单独结算，这样既可以保证合作，又不用拘泥在二十万两里面。”　　　　.　　　　这也正好是袁树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和宋姣妍罗方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但口中还是不急不忙道：“那么我们就需要确定一下，一年我们需要出多少话本，并且这个选择权是在我们手里，对吧？”　　　　“我们还是希望能我们来选择。”汪垚垚忙道，“我们毕竟对这样套书的销售上更有经验。”　　　　“恕我直言，京都印社的确很有名在京城也有响当当的招牌，但在具体的话本这一项上面，却比不上幽云印社的。所以我觉得以我们对话本的了解，应当是我们更专业。”罗方和袁树对视了一眼之后，把这句明显很挑衅的话语说出口了，这也是他们之前讨论过的话术。　　　　这话果然听得汪垚垚脸色有些微妙，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道：“毕竟销量才最重要，我们合作，谁也不想做个亏本的话本。”　　　　“不过这个合作你们必然不会亏。”罗方又道，“毕竟我们已经把所有的成本垫付了，按照之前你们所说的条件，在最后的销售收入中，你们还要和我们进行分成。”　　　　“这是因为我们在进行各地铺货的时候，也有很多投入和各种成本计算。”这次是账房开口了，“我们抽取一定的分成，也是基于会产生的这些费用。”　　　　“并非是说这个分成不合理。”袁树温和地接了话，“不过既然要算这些，那么我希望能看到最详细的成本清单，包括了各个会产生费用的方面，当然也要包括你们所说的这些各地铺货等等成本，只有能拿出详细的清单，我们才好衡量这一套书做出去究竟会是盈还是亏。”　　　　账房听着这话，干脆起了身，与辛粤低语了几句。　　　　这边洞庭公给了袁树三人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　　　　辛粤点点头，仿佛同意了账房的说法，然后账房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些都可以拿出清单来，放心吧！”账房沉稳地说道，“我们既然要合作，在这些地方当然会清晰透明地告诉你们知道。这样也更有利于我们长久地合作下去。”　　　　“的确是这样的道理。”袁树语气淡定，“每一处的费用都清晰了，最后在盈利之后产生的收益，我们当然也是愿意和你们来进行分成，毕竟这是我们共同合作的成果，虽然我们出了前期全部的费用，但关键的地方还是由于你们的努力。”　　　　这话听得汪垚垚嘴角又抽搐了一会儿，但还是微笑道：“对，我们也很希望能和仙居社合作下去。”　　　　袁树得体地笑道：“是的呢！”　　　　.　　　　确定了成本的问题，就轮到宋姣妍来开口了。　　　　宋姣妍有些紧张地先喝了一口水，然后道：“不过现在问题就是，话本的选择是我们来还是你们来呢？我觉得既然已经确定了费用都是我们来出，那么也应当是我们来指定要出印哪些话本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