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横滨某处废弃造船厂的接待室里,一场整蛊宴会消然无息的布置着。
太宰坐在房间中央加长豪华餐桌的主座上,懒洋洋地指挥着兰堂将五颜六色的缎带挂满房间,“兰堂君,麻烦把横幅往那边拉一下啦,虽然是为了捉弄中也君而举办的宴会,但是也不能太过敷衍嘛……”
“啊那个,太宰君,你觉得中也君真的会来这里?”兰堂穿着厚重的棉衣,小心翼翼的避开掩盖在地板上一触必死的“整蛊陷阱”,努力将横幅拉正。
“只有中也君的话,我是会很头疼他究竟能不能领会我的线索啦,不过加上花凛酱,”太宰露在绷带外的眼睛满足的眯了起来,“相信不会让我失望啦。”
“伪装成‘羊’为了庆祝中也被放出来而举办这个宴会,中也是绝对不会想到在他走向坐姿中央这个豪华的三层大蛋糕的时候,地板上会突然下榻,鉴于底下全是尖刺他只能往旁边跳,但是旁边的地板下全是无法立足甚至会逐渐下沉窒息的流沙和淤泥。”
“在他只能仰头喊救命的时候,天花板上五十斤的面粉迎头砸下,他为了不让面粉进入呼吸道,必须用异能不断清除脸上落下的无数细小的面粉颗粒,除了无谓的挣扎抵抗,大概也就只能用脑子里所有恶毒的话来诅咒坐在他旁边开心看戏的我了吧。”
太宰趴伏在餐桌上,满脸幸福的想象着那时中也会是怎样的表情。
努力工作的兰堂打了个寒战,控制住自己忍不住抽搐的嘴角,喃喃自语,“啊……至少我现在知道你一定很合适港黑拷问官的职位……”
“对了,”兰堂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的问,“太宰君之前说知道犯人……”
兰堂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间的天窗就被中也暴力破开,红色的异能光直冲瘫在桌子上的太宰而去。
“那可真是谢谢你为了弄死我而这么用心了,阴险的混蛋——”
太宰踩着凳子跳了起来及时的躲开,但毕竟体术上比中也差过太多,半空中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眼瞅着就要朝布置的那边陷阱跌下去。
太宰眼瞳微缩,在空中强行扭转了身子,重重地跌落在正中央的餐桌上,被豪华的三层蛋糕糊了一手的奶油,从正门走进了花凛望着那个被糟蹋了的蛋糕,一脸的可惜。
虽然狼狈地摔在桌子上,太宰却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将深陷在蛋糕中的手抽了出来,抬眸掠过花凛渴望的眼神,慢慢伸舌头舔了口甜腻的奶油,眼神中色气十足,“看来,花凛酱比我想象中更能干一些~”
中也显然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顿时面红脖子粗,额上青筋暴起,“……你这条恶心的青花鱼!”
太宰从容起身,跳下餐桌,一脸无辜:“诶?我有说什么吗?”
眼见着敌人没有解决,两个人就要打起来,花凛上前一步扯扯中也的袖子,提醒他“赌约……”
一提起这个,中也这才想起来,指着呆站在房间一角,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兰堂,挑眉看着太宰,“幕后主使就是他,怎么样,赌约输了吧?乖乖当我的狗,饶你一命。”
太宰表情更加无辜了:“虽然我很想认输,但确实是我先‘找到’幕后主使呀~”
“你是不是输不起?我……”见太宰拒不认账,中也嘲讽到一半,猛然想起……
当时在兰堂的别墅——
太宰:“兰堂先生,谢谢你的配合,我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以及在电玩店时一时口快答应的赌约——
太宰:“那不如赌一赌谁最先‘找到’凶手?输的人就做赢得人的狗。”
从赌约一出口,太宰就是最后的赢家了,因为他确实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并“找到”了兰堂。
中也:“……”被这混蛋的文字游戏给耍了……
“中也君,算上游戏那局,你已经连输两局了哟~”
太宰凑到中也的面前,仔细观察着他因为窘迫而涨红的脸,笑眯眯地提醒。
旁观了半天的花凛实在是看不过眼,小小的个子挡在了中也的面前,仰头对上太宰含笑的脸,认真道,“电玩店里我看到了,太宰君故意把旁边那人的饮料洒在中也的控制台上,所以你作弊了,根本不能算中也输了。”
比起争辩自己到底有没有作弊,太宰鸢色的眸子划过一道暗光,目光似乎是不经意间划过小小少女背后根本遮不住的中也,“诶?花凛酱什么时候对中也君改口的?”
“……”
花凛已经在刚才想好了几种应对太宰无理取闹的解决办法,但却没有想到太宰会在这样出乎预料的地方转折,原本专注且带着几分护短敌视的目光因为反应不过来呆住了,显出几分这个年纪小女孩的呆萌娇憨。
“花凛她愿意叫我什么关你什么事?没想到你这混蛋居然是靠这种手段赢得我,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唔……可是呐,中也君~那个时候你好像亲口承认了,说过‘没想到居然输给了你’这种话呢。”
“蛤?那还不是你这混蛋作弊在先?”
两个人似乎天生不对盘似的,消停不了一会儿,就又像小学生一样吵了起来,吵来吵去就是那几句话,搞得花凛根本插不上嘴。
同样从一开始就被完全无视的,还有丝毫没有给予辩驳的机会,就已经定为凶手的兰堂先生。
他尴尬的站在房间的角落里,非常困惑的望着吵架的两个人:“啊,我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简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好……”
“没有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的。”花凛走到他的身边,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一般来说,如果犯人无缘无故被侦探指出来,他都会说些‘怎么可能是我’或者‘您说笑了’这样辩解的词,侦探会很肯定的说‘就是你没错’,之后犯人会以各种理由辩解,依照你的情况,你可以说‘我受到森先生偌大的恩情,根本没有理由诱发内乱,更不会做击溃港黑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说到这里,花凛兀自摇了摇头,“这是一般侦探可能出现的情况。若是中也的话,根本不会有冗长的前情提要,他绝对会先直接将犯人打到没有还手的余地,但是因为在你和太宰君之间,太宰君的仇恨值比较高,才会发生现在这种尴尬的状况。”
“原来是这样的吗?真是受教了……”
兰堂恍然,垂头看着花凛。
小小的少女神情平静安宁,并没有因为他这个已经既定的凶手而紧张或者害怕。
带着几分探究,兰堂斟酌了片刻,还是苦恼地挠挠头,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可是就算是这样,我心里也依然很困惑,我的想法和花凛小姐简直不谋而合,可是为什么中也君和太宰君会一口认定我呢?花凛小姐,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花凛身旁的两个人吵架吵到浑然忘我,准确的说,只有中也一个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反观太宰君虽然言词之间毫不客气,但神情可以说是相当游刃有余,甚至还颇为享受中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表情。
间或偶尔扫过交谈中的花凛和兰堂,鸢色的眸子还带着些许旁观者的赞赏。
看来是不能指望他们两个为兰堂先生答疑解惑了,花凛皱眉思索片刻,不太确定地说,“大概是海……”
“海?”
越想越有这样的可能,花凛点点头,“兰堂先生似乎是犯了一个很基础的错误,被狡猾的太宰君发现了啊……”
兰堂不得其解,尤其是见花凛一幅要盖棺定论的样子,明知道不该多问,但心里像是被只猫挠了似的,“看来是我太愚钝了,花凛小姐能详细说说吗?”
“兰堂先生应该知道镭钵街的由来吧?”
“八年前的爆炸在横滨留下一个研钵状的盆地,人们后来在那里集聚,就连镭钵街的名字都是研钵的谐音……”
“您知道这样的形状意味着……”
“啊——原来如此……所以发生在镭钵街中心的爆炸,是绝对不会看见海的……太宰君居然凭借这样细小的口误就判断出了么、真是睿智的可怕……”
兰堂眼神复杂的望向太宰。
少年身材纤长瘦弱,被绷带包裹。
他的眼神常年都是在阴郁的冷漠和浮于表面的微笑之间无缝衔接。
无害的外貌让人总感觉只是个正在中二期的少年。
“这是我的疏忽,那中也君……”
“啊,中也不是因为这个。”相比起太宰,花凛谈到中也时明显健谈很多。
“虽然他很聪明,但一般做事很毛躁,很容易不耐烦,他是不会注意这么多细节的。”
“跟太宰君比,他大部分都是凭借野兽一样的直觉。”
“您之前说[荒霸吐]这种传说中的神是存在的吧?他因此觉得察觉您是在说谎,这是您之前证词里最大的疏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