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苍穹道宫的同辈弟子都以师兄弟论处,但不称道号反以序齿排行称呼的弟子,必然是同一个师傅,林月见口中的七师兄,便是上辈子她父亲林春秋收的第七个弟子顾砚白。
林春秋前后共收了十三个弟子,林月见是他的关门弟子,至死修为都只有圣人境,而在她之前的十二位师兄师姐,在她死前,已经有三人证道成帝,顾砚白便是其中之一。
苍穹界的天道法则下,大道有三千,七师兄修的,乃是刀道,与剑道一样,都是以战力著称的大道,但相较于剑道的飘逸灵动潇洒,刀道却凶狠蛮横迅猛,因此不如剑道受欢迎。
虽说三千大道皆平等,修道者该醉心于道,但总有那么些“讲究”的修士,觉得打起架来的时候,刀客形象不如剑修好,不免对刀道有所鄙夷,反而大肆追捧剑道。
虽然绝大多数的修士都对这样的观点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的是,很多刚刚踏上甚至还没踏上修行路的新人,都受了这样观念的影响,以至于后来大家都努力去参悟剑道,刀客越来越少。
可剑道也好,刀道也罢,都是大道,又岂是那么容易参悟的?修士求道,本讲究随心而为,顺应天命,强行参悟大道,很容易被大道法则反噬,求道不成反身陨。
直到后来,苍穹道宫发现参悟道法时身陨的修士越来越多,这才注意到这种不正常的风气,站出来反驳这样的观点,后来林春秋收徒时,更是在剑修和刀客中选择了修刀道的顾砚白,这种风气才有所好转。
而顾砚白,虽然林春秋收徒时,他的天赋和修为都及不上那个剑修,但后来拜入林春秋门下,却是几位同门中最刻苦的一个,硬是凭借着努力,补足了天赋上的差距,先那位剑修弟子一步成帝。
高阶修士生育难,林月见出生时,林春秋已经统领苍穹道宫很多年,因此她和师兄师姐们的年龄差距都很大,从小到大,师兄师姐们比父亲还要宠她,连她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给她摘下来。
而那个给她摘了颗星辰炼化后挂在手上当饰品的,就是七师兄顾砚白,作为她十岁的生辰礼,七师兄的大手笔简直惊呆了苍穹道宫上下,连闭关中的父亲都被惊动,七师兄因此被训了一顿。
但那时候的林月见,却因为这份特殊的生辰礼,而对七师兄格外亲近,开始整日里跟在七师兄屁股后面打转,亲眼目睹了七师兄创法的全过程,因此,对于他成帝后所创《天刀典》的神力波动十分熟悉。
那小少年自高空坠落时,虽然他自身的灵力波动几近于无,但他的护身玉佩所涌出来的护身神光,虽然没有杀招释放出,但那独属于《天刀典》的气息,林月见是绝不可能认错的。
“估计是他的家族得了天刀大帝的传承吧?”小狐狸歪了歪脑袋,神色间也有几分黯然,却没有林月见那么感慨:“毕竟百万年的时间过去,苍穹道宫的众多藏宝秘境,早就被挖掘出来了。”
它蹦上林月见的肩头,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她带着婴儿肥的双颊,残忍的打破了她的期望:“在你死后没多久,纪元末劫就来了,我很确定,至他离开时,都没在苍穹界留下血脉传承。”
“至于道法传承……你难道不知道吗,纪元末劫下,所有身负修为的人,哪怕只是最低阶的淬体境一重的修士,都无法活下来。所谓的纪元末劫,针对的就是修士啊,即便当初他留有道法传承,弟子门徒也全都死了。”
“现在修炼《天刀典》的修士,都不可能是他的正统传承人,只可能是机缘巧合下得了他传承,最多算他的半个弟子,与他基本不可能有什么关系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林月见没有说话,但心情却明显的低落下来,周身笼着层郁郁之色,说白了,还是她对这个时代归属感不高,因此哪怕只是与过去扯上一星半点关系的人,她也总忍不住去关注。
可小狐狸说的也对,她前世长在道宫,认识的人全都是修士,更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亲戚朋友,或多或少都有修为,而纪元末劫下,没有任何一个修士可以逃脱。
可以说,前世里,她认识的人,哪怕是后来出去历练时偶遇过的人,都已经死在百万年前了。
即便是那些修士偶有普通人亲戚朋友活下来,百万年过去,血脉早已被稀释,不说难以寻找,便是寻到了,也与百万年前毫无瓜葛了。
“与其在这里对着些微末关联感慨物是人非,不如努力修炼,早日飞升混沌海去和他们汇合,”短暂地温情过后,小狐狸又是副冷酷无情样,小爪爪拍了拍林月见的脑袋,声音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知道啦!”林月见瞬间没了伤春悲秋的心思,气呼呼地把被它抓乱的头发捋顺,这才对着满地的黄泥茅草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毫无人影的门外,认命的出去找扫帚来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