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听,下意识欲摇头拒绝,但他却态度坚决。
陆宁心知如今这情况也没办法。她无辜又可怜地看他一眼,最后咬了下唇,偏过去头不看。仿佛这样就能假装不存在似的。
耳边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宁忍了许久,微恼道:“怎么还不好?”
李晞第一次觉得自己竟也有笨手笨脚的时候,尴尬道:“这……这个缎子我缠不好……”
陆宁脸都红透了,羞得巴不得立刻消失才好。她忍着疼,自己伸手摸了摸,还好,那伤口位置没有在过于尴尬的位置,缎子只是散开了上沿的一小段。
两个人的手指纠缠在那一处,彼此间的气息都变得亲密而暧昧。她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手指也禁不住地打颤。
好不容易把衣衫重新穿好。李晞舒了口气,像刚打了场仗似的。
他给她盖好衣衫,坐到一旁。陆宁的伤处舒服了许多,便又睡过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山洞太难找了,李晞估摸着都第二日清晨了吧,竟还没有人来。他望着逐渐熄灭的火堆,心头暗暗着急。
洞里已经没有可烧之物。一旦没了火堆,这里又黑又冷的,环境会恶劣许多。
陆宁混混沌沌的,走马灯一般划过许多记忆的场景。
西湖边的翠堤烟柳、南华山的重峦叠翠,少时的恣意骄纵,来到桃蹊书院后的谨慎自持。
她的母亲颜知赋虽然出自世家贵族,又有那等英雄一般的夫婿,但她本人却提倡独立,不愿意依附于任何一方做那满堂金玉的附庸。她执意带着女儿在江南独自生活。陆宁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多少也受到她的影响。只是这世道,女子独立又谈何容易呢?
虽然当时来桃蹊书院是秦冕的原因。但无可否认,这里也是她想要的生活,不然她也不会留下去。她想获得同男子一样念书的权利,就只能用这等女扮男装的法子。说起来,因为这事,她受的苦可太多了。
她骨子里并不爱做男人,只是被逼无奈。
她现在很想她娘亲,多想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香香软软的怀抱里。
她也想她的爹爹,想同过去一样,趴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听他讲着南疆的风土故事,然后甜甜地睡过去。
但是脑海中又浮现出秦冕那张芝兰玉树的面容来。
“宁儿,我们都长大了,都要承担各自的责任。”
冕哥哥变坏了。他不来桃蹊书院都不告诉她,自己偷偷去了南华书院。所以她再也不要跟他玩了。
长大了,便不能同爹娘撒娇了么……谁说的啊?她不管,她还是想做爹娘身边的乖乖小甜饼……
大约梦境里幸福得太过分了,她忽然醒了过来。睁开眼,却见一片骇人的黑暗。
“啊!”仿佛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她吓得惊呼了一声,颤抖的声音中透着彻骨的恐惧。
接着,便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靠近来,那气息清淡舒缓,莫名舒适。
“别怕,有我在……”低哑的声音如琴弦低回,透着温柔。
她下意识地投入这个充满温暖和关心的怀抱,她很怕自己是不是跌到地狱里去了。所以拼命抓住这份温暖和依靠。
他沉缓而规律的呼吸起伏让她安心。她便在他怀里睡着了。
此刻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无限敏锐起来——那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只有少女才有的柔软的躯体,还有她清甜魅人的气息。
他抱着她,开始时,一动也不敢动,但时间久了,她睡得沉了,他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虽然此番他是在安慰她,但等她醒来,她定要恼怒的,指不定又要冷言冷语得对他。话说,既然已经抱了,若是不趁机好好抱一抱,岂不是白白亏了。
这么一想,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他想,他不会趁她受伤占她便宜的,他只是抱一抱她,仅此而已。
这么想着,他动了动手脚,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搂得愈发紧了。她身形纤细,骨骼娇小,拥在怀里莫名十分舒适。
想到她隐瞒身份如此之久,他又忍不住心里发笑。当初长乐山第一面时,他就觉得男子不该生得这么漂亮,却是一叶障目,被蒙蔽至今。
那日,她在泉水中洗浴。他其实也并没看见什么,记忆中只有炫目晶莹的白。
但,她既是女子,想来当时也很是害怕吧。自己还一再的出言欺负她。
他低头亲吻了她的发顶,眸中闪过自责和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