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御医当场结舌。
……
兰锦引“现世扁鹊”来到安和床前,向安和公主介绍:“这位是赵将军请来为殿下诊治的郎中,说是比御医更厉害呢。”
本在卧床的安和示意兰锦扶她坐起来。随后按照要求,兰锦退下,屋内只剩安和与“现世扁鹊”两人。
“扁鹊”的心思并不在安和身上,在床帷被褥之间四处搜寻打量,终于将目光锁定在枕头旁被叠得十分整齐的一方白帕,瞬间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安和则一直在端详眼前这位郎中,真的只是个郎中吗?就只是这般站着,安和也能察觉到她矜雅的风度,这一袭寻常的青布衫难掩其贵气,更不用说这眉眼,清朗明秀,分明是个女子。
“有劳先…生,先…生怎么称呼?”安和犹豫着开口。
“在下姓刘。”刘郎中明白安和犹疑什么, “公主既已知晓我非男子,大可不必在意称谓。”
被人看穿,安和顿觉自己失礼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眼,将手伸出去给她诊脉。
刘郎中倒是不客气,直接抓住安和的手坐到床边,安和些许窘迫地往里挪了挪,让出些地方。
刘郎中感受了下安和手上的温度,又盯着她看了看,“看来药效不错,热已全褪。”突然倾身上前,安和不明所以,下意识将头别了开,却在耳边听到一声轻笑,“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主见谅。”刘郎中举起刚从枕边拿到手的白色方帕,“在下不过是要拿这个。”
其实也知道不会怎样,可与陌生之人突然拉至极近,总是会有些本能反应。“无妨。都是女子嘛。”安和故作不在意。见白色方帕被她揣进怀中,安和疑道:“这娟帕……是你的?”
刘郎中并不回答,只是俏皮地挑眉,好似在说“你猜”。
这人…这人太奇怪了。从莫名奇妙到本能地警觉,安和再次认定她绝不单纯是个郎中,下意识将手往回抽。
刘郎中才发现她还抓着安和公主的手,略感尴尬,马上放开了,又解释道:“公主莫惊,脉我早就诊过了。叫你们御医把方子中的薏仁换成黄芪,药煎好伴姜水服送,两个时辰后你们便可继续上路了。”
安和不知她话中真假,见她言毕起身欲离去,忙追问道:“你到底是谁?”
“下次再见就知道了。”诊治完毕,刘郎中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下次?这么说还会再见。安和将信将疑。
兰锦随即进来,安和抱着试试的态度将刘郎中所说将药方的变化告知兰锦,随后伴着姜水服下汤药。正如其所言,两个时辰后安和已完全恢复力气,梳妆一番,准备启程。
御医不信,追在安和身后劝她,“殿下切莫逞强,身体要紧,如未全好冒然行路,可是会加重病情的。”
安和只是礼貌地笑道,“多谢您提醒,我会多加注意。”
负责手的赵将军故意从御医身边路过,对着御医意味深长地“呵”笑了一声后扬长而去。
……
整个队伍从祁全客栈出发,出了祁阳镇,上了往丰州城的官道。
因公主殿下的痊愈,队伍里每个人似乎都喜气洋洋。只有安和公主本人还放不下那个奇怪的郎中。
“兰锦,你觉得那个郎中奇怪吗?”安和想听听别人的想法。
“奇怪?倒是不觉得。”兰锦忙着放下车四周的毯子,可不敢让初愈的公主又着凉,“样貌好,医术又高,可谓年轻有为啊。”
“问你是否奇怪,你却夸上了。”安和无奈,看来兰锦并未在意此人,“对了,这两天你可曾用过白色的娟帕?”
兰锦:“没有,奴婢用的娟帕都是深色的。”
“那你有在何处见过白色的帕子吗?”
“奴婢没有在意,殿下帕子丢了?殿下喜欢什么样式的,女婢抽空给您置备一个。”
“那倒不必。”安和心想:那就奇了,今早安和醒来,发现肩下压着一方帕子,不知其主,便叠好放在枕边。连一直服侍她的兰锦都没有在意到帕子的存在,刚才那个郎中怎会一眼就看到,还理所当然地占为已有。她分明没有号脉,却说早已诊过。未诊脉,却又知道病症。安和已问过兰锦御医没给她看过方子,她又说得出方子如何改。她还知道她们二人以后还会再见。实在太奇怪了。安和怎么想也想不通,最后冒出来一个无羁的解释:难道她是神仙。
安和自己都笑了,哎,她可不觉得她是能遇见神仙的命。
与此同时,两人两马正在小路上往戌州城飞驰。敌国主帅出现在本国之内,万一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本应夜晚赶路更安全些,谁让她有事耽搁了呢。今晚又要在戌州城内与各方会和商议接亲事宜,云庆带着吴俊一边提高警惕,一边加快回程速度。
似乎因为和亲,北燕的军事戒备比较松懈,一路未遇情况。傍晚,云庆已率黑甲军出现在戌州主事府前。
一声通传:“宣德将军到。”主事府内所有人立即分列两边肃立。
云庆头上束着银色小冠,身上穿着白底窄袖暗纹圆领袍,前后及两肩皆绣着金色的凤团。
这件衣服的制式是先帝健在时为她钦定的常服样式。因她常在军中,后宫的常服她穿起来多有不便,于是她的父皇专命人仿照最方便的圆领袍样式,加之凤凰的图案,定制了她专属的常服形制。所以周国之内有两个人可在衣物上用凤凰图纹,一个是未来的皇后,另一个就是云庆了。
残阳的金光映在她身上,身上凤纹的金线闪闪发光,衬着云庆尊贵无比。
她登上主事府的中堂,转身站定,众人齐拜:“拜见宣德将军。”
云庆手扶腰间短剑,扫视阶下,朗声道:“诸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