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口完毕,口气清新,严诗诗肉眼可见的恢复了精气神,红扑扑的脸蛋上又有了笑容。
见状,萧青青松了一口气,心下自动为女儿方才“泪盈于睫,摇头不言”的小可怜样找了个理由,嘴里有气味,女儿难为情不愿见人呢。
一见娘亲的表情,严诗诗便知方才的演戏过关了,娘亲丝毫没怀疑有诈。
不错,不错,既喷了严萱萱一脸,又酸死了大伯母的老腰,首战告捷呀!
严诗诗抿嘴笑得更乐呵了,牵住娘亲的手晃一晃,撒娇似的仰头催道:“娘,咱们快去拜见祖母吧。”瞧瞧,多有孝心的好孩子,自个身子刚好呢,就惦记上祖母了。
萧青青立马点头道好。
世子夫人朱氏被严诗诗折磨得够呛,一把老腰酸得要死,心里窝火死了,恨不得立马躺下,三五个婢女推拿一番才好。面对萧青青这个皇家郡主,却还得打起精神,满面陪笑的说话。
不过想到自己即将出口的话,会对萧青青产生怎样的心情震荡,世子夫人朱氏面上的笑容陡然真心了八分,笑呵呵拉了萧青青的手,道:
“二弟妹啊,今儿个真是不凑巧,老太太领了三弟妹一家子去寺庙祈福了,要在山上歇一晚,明儿黄昏再回来了。”
还有什么比十多年了才回来探亲一次,婆母却故意出门不在家,更令儿媳妇难堪的吗?
自然没有了。
所以朱氏期待极了萧青青的反应,就等着萧青青吃瘪难受呢。
等明儿婆母回来,朱氏再假装无意凑上去说一嘴,说什么“婆母,您昨儿不在家,青青郡主好像……有些不大高兴了……”你说说,这样的话婆母听去了,能高兴?
婆媳之间,最经受不住挑拨离间。
却不想,萧青青丝毫不愠,依旧笑若春风,好似没当一回事,弯腰搂了女儿,对上女儿水盈盈的桃花眼,柔声哄道:
“诗诗,你听到啦,你祖母呀去寺庙为你祖父和爹爹他们祈福去了,等明儿回来了,你再去祖母跟前请安,可好?”
严诗诗可懂事了,乖巧笑道:“好,女儿乖,祖母上山祈福肯定累,明儿回来了,女儿给祖母捏肩膀去。”这样乖巧懂事的话,自然是故意说给大伯母听的。
果真,世子夫人朱氏心头一噎。
见鬼了,想看的情景一点没看到,居然只看到了两个心胸无比宽广的母女,从她们身上没找到丝毫可以告状的地方。
真真是见鬼了。
随即,朱氏想起点来什么,心底一嗤,亏萧青青还是皇家郡主呢,在婆婆面前姿态摆得如此低,被怠慢了,连生个气都不敢,怂。
真怂!
这么腹诽了两句,世子夫人朱氏突然觉得还是自个好,上头没有亲婆母压着,随时随地都能硬气。
这时严萱萱也洗干净了脸,见萧青青丝毫不见预想中的不悦,她很是纳罕了几分,随即想明白了,这个萧青青怕是个作戏高手,心头不悦,面上一点不显,演技厉害呀。
严萱萱凑到跟前来笑道:“二婶,诗诗妹妹,你们远道而来,马车劳顿,先回二房歇下,待明日祖母回来了,我再陪你们去荣安堂请安。”
祖父祖母住在荣安堂,祖父是大将军,常年镇守西南,不在家。
萧青青性子好,笑着点头应下,在世子夫人朱氏和严萱萱的陪同下,牵女儿回了二房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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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世子夫人朱氏和严萱萱在二房略坐了坐,便找借口出来了,母女俩走在花园里,朱氏忍不住嘀咕起来:
“萱萱啊,咱俩白费心机了,没想到那个郡主就是个怂得不行的货色,一点都不硬气!你瞧瞧,十多年才第一次带女儿回来,婆母故意不在家,她居然丁点怒气都没有!”
“你说,咱俩不是做无用功,又是什么?真真是瞎折腾了一通,白费了我口舌。”
严萱萱一听便知,娘亲指的是劝说老太太今日去寺庙祈福的事。
原本,老太太是不大乐意去的,毕竟这个月初才去过一次,最后被娘亲口舌生花一顿说,连做梦梦见观音娘娘,说是观音托梦,老太太今日去祈福,最旺子嗣,子孙后代里能出一位状元郎。
整个府里,只有严萱萱哥哥一个在读学子,老太太不愿意得罪娘亲,才终于答应去了。
说到这里,就奇了,老太太怎么说都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啊,哪有怕得罪儿媳妇之说?
这个呀,还得从头娓娓道来,原来老太太不是国公爷的原配,只是个继室,只生下了严诗诗她爹。
府里的大爷是原配夫人所生,也是由大爷继承的世子之位。世子一脉,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京城多少人盯着老太太这个继母呢,老太太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就被人非议。
这孙少爷,是世子爷的独子,也是整个严国公府孙辈里唯一的孙子,你说,观音托梦,会出一位状元郎,指的可不就是世子爷独子了吗?
事关原配一脉,老太太这个继室想不去,都不行了,这才今日早早儿出门去寺庙祈福的。
“娘,要想挑拨他们二房的婆媳关系,简单得很啊,上下嘴皮子一碰,怎么说,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吗?”严萱萱挽着朱氏的胳膊,偏头眨了眨眼。
世子夫人朱氏先是没明白过来,后来猛地醒悟,直夸道:“还是萱萱你心思通透啊!”
可不是,就算萧青青得知婆母不在家,丝毫没生气,面上没有愠色又如何?只要明儿见到老太太,她们母女先将白的说成黑的,暗示老太太——萧青青面有怒色,不就结了。
难不成,老太太还有那厚皮脸,敢当面向萧青青求证?
量出身低微的老太太,也没那个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