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不知不觉,诸葛氏一家在襄阳住了一年有余,荆襄之地富庶繁华,诸葛玄却无法为之动容,背井离乡的凄苦时时袭击着他,他总是快乐不起来。
转眼,春天又到了,乍暖还寒,最难将息,诸葛玄忽然病倒了,卧床不起。
诸葛亮很伤心,夜以继日地守候在叔父的病床前,递汤喂药,足不出户,殷勤服侍。
诸葛玄看着侄子诸葛亮日夜不离自己的病床前,感动得老泪横流,泣不成声,一天,他喝完诸葛亮递来的一碗汤药之后,渭然长叹:“唉,老之将至,我命不久矣,积劳成疾,思乡成病,无药可医,你不要服侍我了,你已成年,去四方游学吧。”
诸葛亮说:“叔父待我如亲生慈父,我岂能不尽孝心?子女最担心的是父母的疾病,故父母在,不远游,当尽心服侍。”
诸葛玄听罢,感动得眼泪直流,说:“我无子无女,一直把你们兄弟姐妹视为己出,而你虽为我侄,却以亲子之情,待我如父,终年不改侍父之道,可谓至孝矣。”
说完,他又无力地转过头去。
诸葛亮看见叔父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绞痛,感觉叔父随时都会像衰老的时光一样逝去,便忍不住轻唤:“叔父,叔父。”
叔父诸葛玄再也发不出声音,此后长久不说话,偶尔睁开双眼,用呆滞的目光盯着远处,好像看穿了人生无常一般。
而在夜晚,他有时打破长久的沉寂,捶床叹息,有时披头散发,像癫狂似地嚎啕大哭。
诸葛亮和他的姐弟,也常常相对垂泪,怨叹不已,叔父病重,他不能继续给刘表当幕僚,一家人断绝了生计来源,日常生活变得十分艰辛。
好在刘表不忘旧情,偶尔派人送来柴米,这使一家人的生活尽管过得艰辛,但能勉强维持下去。
就这样,诸葛玄的沉疴重病一拖就拖了一年。
第二年的春天来得勤,二月刚到,襄阳城里的春意已盎然,诸葛玄战战兢兢地从去年冬天挺了过来,看到了今岁的春意。
诸葛亮松了一口气,以为春日临近,叔父的病就会渐渐好转。
其实不然,叔父的精神反而越来越不济,接连几天,他不沾水米,诸葛亮慌了,带着姐姐和弟弟到叔父的床前,一起来为他祈祷,尽心伺候他,可是他连眼皮也不抬,一味地摇头,甚至连药水也饮不下。
这种极坏的情形没有维持多久,一天黄昏,诸葛玄的气色突然好转,枯槁的面容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生机,长久不说话的诸葛玄好像有话要讲。
诸葛均是诸葛亮的弟弟,他看了叔父一眼,再转头对诸葛亮说:“兄长,你看叔父今天气色好多了,也许再过两天,他就会彻底康复,又能与像往日那样出口成章,高谈阔论了。”
诸葛亮对弟弟说:“太好了,冬天过去了,春天已来临,叔父的病正像冬天变成春天一样。”
诸葛均满心欢喜,欢快地转入内室读书去了。
诸葛亮望着弟弟的背影,心里十分清楚,其实,叔父突然好像焕发了精神,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正说明他的大限不远了,死神正悄悄地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