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彤端着从小苏夫人那儿拿来的锦盒,里面装的是那副红宝石头面。
翠彤比苏听晴大上三岁,苏听晴五岁的时候她便因为性子稳重被派到了苏听晴身边,刚开始是陪玩,后来才慢慢的坐稳了大丫鬟的位置。
翠彤跟这位主子这么久,自认为十分了解苏听晴了。
可如今,她却有些犹疑,自己是真的了解苏听晴么?
苏听晴回到听晴院,沐浴完之后,早早的卧在床边。
今儿本来应是翠绿守夜,可翠彤与翠绿说了,将这守夜的事给揽了过来。
苏听晴身边的四个丫鬟都情同手足,翠绿自然会答应翠彤,还与翠彤轻声说:“小姐不是那等记仇的人,你好好的与小姐认错就好了。”
翠彤点了点头,她有些踌躇的来到塌边。
苏听晴正穿着一身白纱衣在看棋谱,她漆黑的发披在颈边,一双素足有些漫不经心的踩在塌边的软布之上。
翠彤见此情景已不止一次,可每每如此,她都要赞叹小姐的美貌。
苏听晴听见声响,抬头看是翠彤,有些疑惑的问:“今儿守夜的不是翠绿?”
翠彤低了低头道:“翠绿今儿有些不舒服,所以她与我换了。”
“可要叫大夫看一看?”苏听晴有些关切的说道,“天气有些热,你们可千万别贪凉吃坏了身子。”
苏听晴如往常一般温和,反而让翠彤心间更责怪自己,她直愣愣的跪了下来道:“奴婢以后有什么事不敢瞒着小姐了。”
翠彤如此,苏听晴微微一愣,难道是与许邵元那事,她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怪你。”
这是她母亲安排的,翠彤一个贴身丫鬟能做什么?若是大梦之前的她,见到许邵元只有欢欣鼓舞的份,哪儿还记得怪翠彤?
苏听晴说了不怪翠彤,翠彤一颗心落回了远处,抖抖索索的爬了起来,如往常一般守在苏听晴的床边。
苏听晴把玩着自己的发尾,有些出神,她不想嫁给许邵元,也不想嫁给别人,若是还有着这桩亲事还能与她挡许多其他,可为何她就这么冲动了呢?
翠彤从薄薄的纱幔里看着苏听晴的影子,她纤细脆弱,似在发呆。翠彤喉咙里有一句话没有问出来,那便是,小姐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在河堤上时,翠彤离苏听晴最近,那位如玉端方的公子与小姐遇见的时候,她分明看见小姐的手抖了抖……小姐莫非是喜欢上了那位?可这无名无姓的只是匆匆一瞥,又能如何?
翠彤想了想,决定将此事烂到肚子里。
许是将许邵元的事与母亲说了,又得了父亲母亲首肯的缘故,第二日苏听晴醒来,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她与苏环堇一起去苏老夫人的西苑请安,苏环堇见她这荣华焕发的模样,有些不由得对她挑了挑眉,唇语道:“有什么好事?”
苏听晴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我有好事但是不与你说的模样,弄得苏环堇好奇得牙痒痒。
两人正站着,陈柔雪从西苑厢房里走了出来,她笑着对苏环堇与苏听晴道:“你们来了?”说完,她转身准备带两人进去。
这……这是反客为主了?苏环堇对苏听晴比了一个眼色,两人走了进去。
小苏夫人与聂氏早已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相方之内,她们也是来与苏老夫人请安的。
苏老夫人只是偶感风寒,病情倒并不太严重,只是她与苏老大人常年不睦,不受丈夫的看重,又许多年来心中憋气,为人难免絮叨苛刻了一些,家中小辈也不大亲近她。四处看着,这个家中,居然是外来的陈柔雪对她最为亲近。
苏老夫人咳了咳嗽,想起昨儿陈柔雪在她面前的诉苦,陈家将她弄回去,便是要与她说一门不大好的亲事,男方只是一个小官,年纪比陈柔雪大上不少,陈柔雪嫁过去了,只是一个继室。
陈柔雪见苏老夫人咳了嗽,连忙与她拍了拍背,又与她递过蜂蜜茶,让苏老夫人心中十分熨帖。
“你们外出走动时,也要多帮雪姐儿相看相看。”苏老夫人半躺在床边,对着小苏夫人与聂氏说道。
以聂氏的出身能相看到什么好的?连她的女儿都没有嫁出去,她知道老夫人这话是对小苏夫人说的,便默不作声了。枉她平时那么捧着苏老夫人,如今她倒好,不惦记嫡长孙女的事,倒惦记一个外来女的。
小苏夫人只摆出了一副贵女矜持的微笑模样来,聂氏与小苏夫人过招这多年,便知道这位妯娌是将老夫人的话当耳边风了。
陈柔雪见小苏夫人连苏老夫人的话都没有应,面上有些火辣辣的,她明明已经厚脸皮的赖在了苏家,可到这种时候,还是十分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