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晴的那场病来势汹汹,病走的时候却很快。
没过几日,苏听晴的脸上便恢复到了以往的红润,重要的是,她再也不做那些令人窒息的噩梦。
那些梦没头没尾,苏听晴也只能当做是上天对自己的警示,她梦中出现的人大多都认识,只除了那个人。
那个人若是以后真的……他便如今在京城之中。
京城,对于在江南水乡长大的苏听晴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苏听晴站在听晴院中,向着京城的方向,问陈嬷嬷道:“嬷嬷,京城是什么个什么样子?”
陈嬷嬷也出自显国公府,自从随小苏夫人出嫁以来,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京城呀。”陈嬷嬷搓了搓手,无奈的发现京城在她的记忆中已经十分模糊,“嬷嬷记得京城冬日里很冷的……”其余的便是那些官家之间的斗法,与在富贵乡里的苏听晴并没有什么关系了。
京城与她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她就算梦见了他,又如何呢?他在她梦中,除了孤寂一些,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好,难道还需要她去拯救他不成?
苏听晴想到了那人,摸了摸自己砰砰跳的心脏,笑着对陈嬷嬷道:“嬷嬷,烦劳你给我拿一副棋盘来。”
为了家中子弟更上一层楼,苏老大人特地花重金请了夫子教导家中的后代,苏听晴之前一直十分努力,而病后,却对这些有些不感兴趣,她拿着身子弱的借口,已经几日没有去学堂了。
陈嬷嬷斟酌了片刻,“小姐,你今日不去学堂么?”
“不去不去,那有什么好学的,我看着书本上的字便有些头昏眼花。”苏听晴有些恹恹的转过了身子,上一世她学得那么好,得了江南才女的美名,到最后,这美名可没给她带来什么好东西,这一世,她倒宁愿当个绣花枕头。
陈嬷嬷没有孩子,又看着苏听晴长大,心中早已经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她听苏听晴说头疼,便也不在强求,从小苏夫人的私房里拿了一副围棋,与苏听晴看。
这棋盘由上好的红木制成,白棋子由白玉而成,黑棋子由黑曜石而成,当年,小苏夫人下嫁给苏探花,显国公府是陪嫁了不少好东西的,如今这幅棋盘,正是小苏夫人当年的闺中爱物。
苏听晴将棋拿到庭院走廊之处,依在美人靠上,自己与自己对棋。
陈柔雪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听晴院。她上次回去听说苏听晴当晚大病了一场,心中忍不住窃喜,而如今苏听晴好了几日,也没有来找她,也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她是苏老夫人妹妹的孙女儿,严格说起来,与苏府并没有什么关系。苏老夫人的妹妹运气不佳,嫁了一个清贫的小官,穷得响叮当。苏老夫人的妹妹厚着脸皮将孙女儿塞进了苏家,一方面是想让这个唯一的孙女儿日子过得好点儿,一方面是想让孙女儿与苏家儿郎结亲的主意,别说什么官商有别。在苏老夫人的妹妹看来,饭都吃不饱了,还如何摆自己的官架子?
苏老夫人妹妹的主意打得好,但却要看有没有人愿意如她的意,在苏老夫人眼中,顺着自己小儿子的东风,自己的嫡长孙娶个知府的女儿是绰绰有余,怎么也没将陈柔雪看做未来的孙媳妇。
苏老夫人不会想到结这桩亲,陈柔雪亦是。她从小便自语书香门第出身,怎么能看上那个什么都不会只会用钱砸人的苏宏达?
她在苏家呆了几年,与外边的男子并无交集,除了苏听晴的未婚夫许邵元,苏家二房原本想是多培养培养苏听晴与许邵元之间的感情,才经常邀请着许邵元上门来玩,却不料,这许邵元与陈柔雪之间,居然也有了私情。
“表小姐,您来了?”翠彤笑着对陈柔雪说道,她其实不大喜欢这位表小姐,但小姐无聊,又与大房的女儿之间有些隔阂,便也只能与眼前这位说得上几句话了。
“嗯,我来瞧瞧晴姐儿。”陈柔雪笑眯眯的说道,心中却有些恼怒,她一个官家的姑娘,居然还要对一个小丫头低头。
翠彤不知陈柔雪在想什么,只将陈柔雪带到了听晴院子中。
如今春光正好,苏听晴穿着一身白衣倚在美人靠上,她并没有认真梳妆打扮,如缎子一般的黑发慵懒的卷了一个髻,她皮肤雪白,在阳光下似发着光。
若是一般的男子,只怕觉得这是一副天下最好的美人图,而对于陈柔雪来说,苏听晴的这幅模样是生生的扎了她的眼。
陈柔雪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走过去与苏听晴道:“晴姐儿,你好些了吗?”
苏听晴听了陈柔雪的话,抬起头来笑道:“谢谢姐姐关心,我已经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