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天色向晚,梁安还未回到寝宫,他闲来无事,整理衣物时,忽摸出一只纸鹤,心念道:“这不是廖先生的如意符么?”
想起自己入府后经历,自语道:“这如意符还有使用窍门尚未学到,若是学到了,倒是可以试上一试,或许就不会如此遭罪了。”
他将纸鹤放入须弥戒中,坐在屋子里怔怔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淮王寝宫里传来声响,方泉心中一动:“是淮王回来了么?”
这小木屋离淮王寝宫只隔了一座小小花园,那边有什么动静,这里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敢怠慢,整理了下衣衫,来到寝宫侧门外面,朗声道:“小的方泉,拜见殿下。”
只听里面有人道:“进来。”正是淮王的声音。
方泉走进寝宫,见淮王躺在榻上把玩一只木雕小马,连忙跪下道:“殿下金安。”
梁安见他一身干干净净,脸色苍白却并无病悴之感,惊讶道:“你当真没死……还治好了阴火三才掌之毒?”
“是,殿下。”
梁安沉吟半晌,忽道:“让我看看你身上掌印有没有消除。”
“殿,殿下?”方泉十分为难,“怎,怎么看?”
“你说呢?”
方泉窘迫无比,站起身来,悉悉索索解了衣衫,脸上又羞又红。他走到梁安跟前,不知如何自处,只好闭上眼睛。
梁安见他身上白白净净,露出不可思议神色,心道:“白天还有三个触目惊心的黑手印,这会儿全不见了,难道药仙谷医术如此了得?”
从榻上站起,绕着方泉游走一圈,一边打量,一边赞叹:“光洁如玉,白璧无瑕,连伤痕都不见!想不到你医术如此高明,这下好了……”
梁安回到榻上,盯着方泉瘦削的身形看了一会儿,忽道:“先穿好衣服吧。”
方泉松了一口气,急忙捡起衣衫穿好,生怕他又有什么奇怪吩咐。
“你既已治好阴火掌之毒,本王就免你欺瞒之罪。”梁安忽郑重道:“我且问你,寻常皮骨之伤,你确信都可以完全治愈?”
“回殿下,只要留得一口气在,小的自信可以药到病除。”方泉也不谦虚,心中寻思:“莫非淮王要我医治什么病人?”
梁安笑道:“好,明日一早,你去药膳房尽情取药,到巳时,在西侧门口等我,记得穿便服,本王有重要任务委派于你,今晚不用你服侍了,退下吧。”
“是,殿下。”
……
却说第二日一早,方泉换了一身便服,在内府随意吃点东西后,赶到药膳房。他取出常侍令,抓取各类药草若干,放入须弥戒中,随后又去了王府西侧大门。
这淮王府占地极广,除正门外,其它方向各有一个侧门。
方泉到达时,辰时将尽,巳时未到。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远远望见两骑白马一先一后奔腾而来,当前一骑有一紫衣男子,他面容英俊,神采飞扬,不是淮王是谁?后面一骑则是一个青衣小厮,不急不缓跟在淮王之后。
不一会儿,那两骑白马停到西侧门口,方泉急忙行礼,却见淮王一身常服,形容装扮就似一富家公子,心道:“这是要微服私行么?”正想时,那青衣小厮翻身下马,将马儿牵到自己跟前。
却听淮王道:“阿泉,上马,随我出府去!”
“是,殿下。”方泉听他称呼自己阿泉,心下稍宽,踩镫上马。
梁安一拂袖,手中忽多了一顶帷帽,这帷帽宽檐薄纱,掩面却不损目力。梁安戴上帽子,对方泉道:“今日本王微服出巡,你改口叫我安少爷,不可泄漏了本王身份,懂么?”
“是,殿下。”
“嗯?”
“是,少爷!”方泉连忙改口,却不敢呼其名讳,省了一个“安”字。
二人策马出得府外,穿过一片无人山林,渐渐行至闹市。
方泉入府不过两天时间,这一次出府,却有恍若隔世之感——两天前还是自由之身,每日里吃喝玩乐,好不逍遥,现如今……
他一声叹息,见前方淮王鲜衣怒马、纵情人生,自己则恪守本分,不敢逾矩丝毫,心中很是不平。
正想时,梁安勒马停下,对他道:“今日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一举一动皆按我命令行事,不可疑虑畏缩,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