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默而不语,他的思绪还在劳德安那封极具挑衅性的信件上面。现在,他感到生无可求,脑中除了安娜和家人外,再无他物。潘多夫凑近到他的身旁,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仔细看着路易斯的面庞。路易斯此时目光空洞,整个人就像个傀儡一般,令潘多夫大为恼火。
“既然你这么麻烦,就一个人在水牢里呆上一百来天吧!”
潘多夫一甩衣袖,不再多言,接着,走来两名狱卒将瘫软的路易斯拖着往城堡后方走去。
“在水牢呆一百多天?”哈森一脸惊恐,十分担心路易斯的安危。
“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祈祷他安然出来了。”科尔宾无奈地叹道。
随即,在狱卒的喝令下,所有囚徒全部散去,而“凶残的鼓手”纳克拉用他那野兽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路易斯,似乎心有不甘。他挥舞着鼓槌,仿佛在宣示着自己在囚徒中的王权。盖伦科、科尔宾等人也转身离去,他们全都一脸阴沉,虽然十分担心路易斯的状况,可却也无可奈何。
残阳西落,皓月东升,水牢的恐怖在这北陆的夜晚体现得淋漓尽致。东罗堡的水牢与地牢相异,被置于城堡的最顶层,四周以铁栅栏围住,虽然通透,可白日却要遭烈日暴晒,夜间又得被寒风刺骨,更有冰冷的污水时时刻刻摧残着人的躯体。被囚禁于水牢之中的囚徒大多都只被困几天,最长也没有超过十天的,因为当狱卒发现那个被囚禁于水牢十天的囚徒时,他已经横死在牢中。更加可怖的是,在秋季以后进入水牢的,从没有活过七天的。
路易斯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像一具行尸,毫无任何动静,任夜里的寒风如何凛冽,白日的阳光如何炙热,他都纹丝不动,就连污水的侵蚀也不能让他有丝毫反应。五天之后,他开始昼伏夜动,倒行逆施。深夜时,他仰望着苍穹,浮想着往日的种种情景白日里,他深闭双眸,梦境中也尽是与家人共享天伦的幻象。七天后,因为绝食,他已经严重脱水,全身无力,从而溺倒于水中。污水进入了他的气管,令他脑中的幻象逐渐消失。
不,我还不能死,我要把劳德安楚克奇的脑袋摘下来!
一声惨叫后,路易斯忽地从污水池中挣扎着起身,他一口吐出咽喉中的污水,奋力爬到了水池边缘,大口吃起了摆放在水牢边缘的残羹剩饭。路易斯就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猛虎,他边吞咽着,边发出低沉而又急促的呼吸,仿佛在抒发着胸中怒气。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路易斯并未如他人所猜测的那样在水牢中归天,冰冷的污水和刺骨的寒风未能令他颓废,反而仇恨和怒火令他更加强大,他时常向冰雪之王忏悔,忏悔自己那满胸的杀戮之意。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开始扯去上衣,赤膊在水牢中磨炼着自己的意志,锤炼着自己的身躯。两个月过去了,人们时常能在深夜听到城堡上方那如同狮子一般的吼声,震撼着每一个听到声音的人,而且无比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