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许陈氏奇怪:“我听说谦王是个少有的不争不夺,没有争位之心的王爷,是个君子,怎么刚才听他讲话…”谦王那番话听着真真别扭,许陈氏听着,怎么觉得像是调戏曲佩宁似的…什么甚是思念,听着真是孟浪!
“阿婶,你也说了那只是听说,有些传言做不得准的,”曲佩宁解释。
“啊,我知道的,就好比外面都传你流连烟花之地,但其实是假的一样,虽然都说谦王是个君子,但其实他不是个好人,是不是?”许陈氏恍然大悟。
没想到许陈氏竟然拿这事来举例,还毫无顾忌的说出来,曲佩宁扶额:“差不多吧。”
曲佩宁说什么许陈氏都尽数相信,一想起刚刚谦王竟然调戏自家怜儿的佩宁,也咬牙切齿,笃定道:“没错,一定不是个好人!”可过了会,她又小心翼翼看眼曲佩宁,试探问:“那你去烟花地,也是假的,是吧?”曲佩宁还没反应,她怕曲佩宁被自己猜疑而恼火,先连声道:“我就说嘛,佩宁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曲佩宁眨眨眼,没理会许陈氏的自说自话。避过了这个话题。
与曲佩宁一般,洛子栎的轿子里也还坐着一个人。
如果曲佩宁见着她,必然会认出她,只不过人家就未必了。
坐在洛子栎对面的,正是被曲佩宁救下的苏姀。
苏姀的眼睛得了好药医治,五日过去眼睛已经不再刺痛,勉强可以视物,不过见不得强光,所以仍用粗布浸了药绑在眼睛上。
——
掌柜虽说让苏姀做伙计,但苏姀眼睛没好什么也做不了,就和养着她一样,她在药堂里一坐一整日,掌柜本来也懒得管她,没成想第二日开药方的时候有味药一时想不起来,招呼药童哲枋过来让他提醒自己那味药的名字,哲枋挠着头正在想,苏姀先替他答了。
“二气丹,”呆坐在一旁始终不言语的苏姀突然道。
掌柜被一提醒也想起来,忙低头写了,写了药名后奇怪的抬眼看着苏姀。
以为掌柜的没听清楚,苏姀咳了咳被冻伤仍沙哑的喉咙,扬高了声音:“二气丹,治伤寒。”
掌柜的更加奇怪了,他奇怪,正因为苏姀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你懂药理?”
“不懂,”苏姀蒙着眼,听声音对着掌柜的方向,老实道:“只是昨天听您开过这个方子,我没说错吧?”
掌柜的略微吃惊:“我昨天那么一说,你就记住了?”
“也不是那么一说,”苏姀的眼被蒙着,只露着精巧的下颚,她张启红唇,笑道:“这个方子,您昨天开了十七副。”
“我昨天还开了个方子,”掌柜的若有所思道:“药方里有荷叶,败火草和柳皮,还有个是什么,我却想不起来了。”
“没记错的话,这是烧伤的方子,”苏姀当即答道:“还有一个是獾油,若想效果更好,还要加上蜂胶,不过蜂胶价格就高了些,一份烧伤药里添一份蜂胶,这副药就贵了六十两。”
掌柜的大吃一惊,苏姀所说的伤寒方子他昨天开了十多副,说苏姀听多了才记得还说得通,这副烧伤方子他昨天只开了一副,苏姀绝不会是那么巧只记得这副药的方子,她恐怕,把昨日开的方子都记住了。掌柜的不死心又问了两副药方,发现果然如此,哲枋在一旁暗暗咋舌,又十分苦闷,觉得苏姀抢走了自己的活计,早知道就该任由苏姀呆在后院干坐,不该一被她央求就带她来前堂听人声。
掌柜大为惊奇,于是不再让苏姀无所事事,赶苏姀去给伤寒这类小病开方子,苏姀眼上蒙着粗布不能视物,使她十分引人注意,她薄唇一张,按着掌柜的诊断说方子,都不必思索的,有她帮忙,医馆里的病人都无须再多等待,也为医馆减轻了许多压力。
医馆是个人来人往频繁的地方,苏姀是个人物,不过短短两日,就令凉城许多人知道了济堂医馆有一位蒙眼的女伙计。
有病人问苏姀:“你眼睛上怎么蒙着布?”
苏姀摸摸眼睛上的粗布,道:“害了雪盲症,还没有全好。”
“咦,你怎么害的雪盲症?”
“来凉城的路上,看雪看太久了。”
“啊,你一个人来凉城?”
“是的。”苏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
“你来凉城做什么?”
“唔…”苏姀犹豫了,不确定会不会再有人如救她性命的那女人一样懂得她的抱负,苏姀想了想,选了个折中的说法:“想做官。”
凉城已经有了个女官了,说明女子也可为官,哪怕十分艰难,但也给了许多女子为官的幻想,这种幻想很天真,比苏姀真的想要去考会试更容易获得旁人理解。
“你这样聪明,一定可以的!”旁人打气道。
苏姀露出笑容,用力点头。
“你想做官,你都会什么呀?”又有人问。
苏姀认真想想,认真道:“会试考的,我都会。”
立时哄笑声一片。
苏姀叹气,果然,并没有人信她。
除了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