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过,”曲佩宁微微一笑:“我只是随口一提,皇上不知道王英到底牵扯多深,他笔笔账目都有几千两银子,算起来数目惊人,如果皇上知道了,一定要龙颜大怒。”
皇后微微一笑:“不错,就等着他露出马脚来,到时一击致命,让他不能翻身!那个云妃再长袖善舞,也保不住他!这样,我看洛子栋还怎么挡我暄儿的路!只是...”
“只是什么?”曲佩宁问。
“只是你也说,每一笔账都不少于千两,”皇后若有所思:“但他却有廉官之名,这些银子,都流通到哪里去了呢,若是不追究出来,哪怕是这几页账目往来摆出来也没人信。”
曲佩宁也想过这件事,她道:“我想过这些银子的流通去处,倒确实想到一个地方。”
“哪里?”
“王英的儿子经营着一个马场,这几年边疆安稳一些了,他的马也和柘国人有往来,会不会...”
“啊!”皇后讶然,不敢深思:“这种事情绝不可乱说。”
“我会查清楚。”
“越快越好,”皇后嘱咐:“光贩卖私盐足够王英不能翻身,若他将所得的银两用来通敌,那可不妙。柘国这几年虽然安分了,但仍然在增强兵力,对我随国虎视眈眈。王英的银子若进了他们国库,岂不是在助柘国增强实力?”
曲佩宁面色郑重,点头道:“我会尽快查清楚,如果王英真的如此大胆为柘国敛财,那他看上的,就绝不是贩卖私盐的银两了。”
王英若真的做出贩卖私盐,通敌卖国的事情,那王英算计的就不止贩卖私盐的千万两金银,而必然是比千万两金银更令他重视的东西,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千万黄金更重要?
自然是大权在握了。
王英身为一介官员,纵然野心勃勃,也不敢以下犯上。
就是不知道王英是为了哪个了,是受柘国利诱,还是...
他这般大胆,又是有谁给他做倚仗?
“这本册子还是放在你那里最安全,如何找机会让王英露出贩卖私盐的马脚,你应该懂得。账目的事情我不太懂,你可以去找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去商量,”皇后将册子递还给曲佩宁,又问她:“你将这本册子拿回来,王英不会发现吧?”
曲佩宁将册子收入怀中,道:“只是拓本而已,真本送去户部了。我想,王英这几日就该去户部翻账簿了。”
皇后轻轻哼了一声:“他就是毁去证据,咱们也有拓本。”
“我已经让户部官员留心他了。”
皇后又是一笑:“你办事向来稳妥,我从来是不担心的。”
发须皆白的许太医未多久就拎着药箱跟着喜公公匆匆来了,大冷天一额头的汗可见这一路真的是赶得很着急。许昌然跪倒请安,就连忙上前要查看皇后病情,一抬眼就见到皇后好端端坐着,看着面色红润,怎么看也不像伤寒的样子。
“许老太医,”坐在一旁的曲佩宁轻声唤。
许昌然还在专注观望皇后脸色,猛然听到有人唤他,惊了一下,见到了曲佩宁,这才醒悟过来,向曲佩宁问了个安:“曲大人好。”
“许老太医也好,”曲佩宁笑笑。
许昌然眼色在皇后面上转了一眼,看皇后娘娘没甚反应,明白皇后并没有伤寒,只是找个由头让自己来见曲佩宁罢了,明白过来,许昌然喘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许太医,你一身寒气,我们去外面说吧,”曲佩宁起身道,皇后娘娘叫住她:“佩宁,暄儿稍后就来给本宫请安,你不等一等他?盼儿最近也问我怎么总见不到你呢,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故事,把她吸引的都不睡觉,五彩给她讲故事,她都觉得不如你讲的好听。”
五彩是照顾洛盼儿的贴身婢女。
“那就让太子殿下罚我的俸禄好了,”曲佩宁迫切想知道许怜情况,是片刻等不了的,面上笑道:“至于盼儿公主,我可不敢见,公主出落得愈发伶俐,我可怕被她给比下去啊。”
曲佩宁这话将皇后娘娘逗乐,她理解曲佩宁急切,挥挥手,曲佩宁和许昌然就退了出去。
曲佩宁对妤合宫很熟悉了,与许昌然走到少有婢女内侍经过的假山后,曲佩宁就急切问:“许老太医,许怜情况怎么样?”
许昌然自己就是个太医,很明白出汗后不能受风,他刚才一路匆匆小跑到妤合宫出了一身汗,还没歇一歇就被曲佩宁又叫出来了,此时攥紧衣领恐怕受一点风,毕竟他这个年纪最好还是不要生什么病了。
“许怜姑娘的毒已经解了,”许昌然道,态度和蔼又恭敬。
“怎么会呢,我看她还是很虚弱的样子,”曲佩宁不解。
“诶,你知道她中的什么毒吗?”许昌然摆摆手,问。
“不知道,”曲佩宁摇头,虚心求教,眼睛定定的看着许昌然。
“她中的毒,是桃花笑,”许昌然道:“这毒是怎么个回事,你知道吧?”
曲佩宁当然知道。
胭脂醉,鱼尾草,桃花笑,都是后宫里惯用的伎俩。
胭脂醉是一种酒,喝了会令人五腹腐蚀。
鱼尾草是一叶扇形的毒草,会令人声哑。
桃花笑是一种毒花,吃了会令人面如桃花般娇艳,面上越是艳丽,五脏六腑就如同被刀割一般痛苦,直至受尽折磨死去。也有妃子为了得宠,不惜少食桃花笑,是以这毒用起来最是方便,人就是被毒死了,没有证据,也可说是她自己服毒过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