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蹲下来给地上的少年把了把脉,吕青见他实在是把脉太久了,追问道,“这个少年怎样了?”见张平一直没有回答,他不死心的在一旁追问道。 张钧只好将他拉到一边,“张大哥诊脉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搅的。” 吕青不放心的看了看那张平和地上的少年,不一下子问个答案他实在是放不下来,见张平的表情很是严肃,听了张钧的话只好闭了嘴,他看到站在张平一旁的那黑壮少年,想起这鬼屋便是这少年说的,朝他招了招手。 少年不明所以的走到吕青身边,吕青问道,“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是本地人吗?” “我叫杨大牛,今年十一岁了,是这里的人。”杨大牛老老实实的答道。 吕青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个少年,“那小郎君是你们这里的人吗,可认识?” 杨大牛还来不及回答,张平已经站起身来,吕青立刻跑了过去,问道,“怎样?” “这小娘子不是太好,身体很是虚弱,流了不少的血,现在还在发烧,现在最好找一个床,有被子最好,我要去找药。这要在平时问题不大,可是现在。” “小娘子”,吕青的嘴巴一时都合不上了,“她到那个屋子里做什么?” 张平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只有等这个小娘子醒了,若是她能够醒的话。” “那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吕青已经可以想象现在整个坪山怕是都是乱的很。 “你们来我家吧,虽然我家的屋子也没法住人,但我娘从屋子里抢出几床被子来,现在应该没有被雨水淋湿。”大牛开口邀请。 张平一时也找不到去的地方,现在他是年纪最大的人,也只好由他来决定了,他点点头,张钧和吕青便背起两个受伤的人,跟着杨大牛朝他家走去。 刚刚下过雨,地上泥烂不堪,几人走的小心,走上好一段路,才看到不少倒塌的房屋。房子已经是一片废墟,只看到很少的人在屋子里翻找着什么。张平立刻对一旁的大牛道,“大牛,你快去提醒那些人,不知道何时地动又来了,为了点东西丢了命就得不偿失了。” 大牛立刻跑了过去,朝那些人喊了几句,跑回来时却是对几人摇了摇头,“不肯走,说后面几天总要活下去的,不找点东西,吃的都没有。” 张平也知道说的是事实,看了看那些找东西的人,摇了摇头,不好再多说什么,“我们走吧。” 走过那片废墟,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只见那里已经搭了不少的低矮的茅屋了。出出进进的人很多,处处都是哭泣的人,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血腥味。看着那些双眼通红的老人和孩子,躺在地上□□的人,吕青觉得这惨状不亚于战场。 从茅屋间狭窄的空隙间走过,见到的不是哭叫的就是双眼无神的人,那些比哭叫的更叫人惊心,仿佛已经没有半点生气。 不知走了多久,一声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大牛哥哥,在这里。”那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娘子,头发非常的凌乱,在风中随风飘着,一身灰布的夹袄,人非常的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不过小娘子看上去还好,一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写满害怕和无助,这是他们在这里看到的最多的眼神。 杨大牛加快了步子,吕青几人也赶紧跟了上去。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那茅屋前。那小娘子一下子见了如此多的生人马上躲到了哥哥的身后,只探出半个头来怯怯的看着对面的几人。 “小荷,别怕,他们不是坏人,是来我们家来住的。”杨大牛安慰自己的妹妹。 茅屋里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见了大牛立刻问道,“大牛,那几个人你让人离开了吧,”话说了一半见了眼前的几人吃了一惊,“你们是?” “娘,有两个人受伤了,他们是外地人,我见他们没地方去,就带到家里来了。”大牛忙道。 妇人愣了一愣,表情有些为难,张平几人见大牛家的那个小茅屋也不好打扰,但想着那个还在那个发烧的小娘子,一时又找不到去的地方。 杨小荷拉了拉自己母亲的衣角,“阿娘。” 那杨大娘这才反应过来,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你们进来吧,屋子里小,伤的重吗?” “大娘,”张平上前一步,“我们就不进去了,只是这小娘子正在发烧,找个地方躺一下就好,我还要去找药。” 张钧背着梁震等在外面,吕青跟在张平的身后进了杨大牛家的茅屋,那茅屋的确非常的小,他将那小娘子放在茅屋里的床上,说是床,不过是在地上多铺了几层茅草而已。 杨大娘看着那小娘子身上穿着男子的衣服,额头上流了不少的血,将头发都黏住了,不过眉目间还是可以看出是个小娘子。她打了一盆有些浑浊的水,轻轻的替那小娘子擦了擦,渐渐的那小娘子露出她本来的样子来。 “杨大娘,这小娘子可是你们这的人?”张平从身上取出一颗药丸,喂给床上的小娘子吃。 “怎么,”杨大娘的手一顿,“这位小娘子不是和你们一起的。” “我们几个人不过是来这讨碗井水喝,怎会带个小娘子一起。”张平否认道,“难道不是你们这的人。” 杨大娘仔细的端详了眼前的小娘子,“肯定不是的,我们这片这么大的小娘子我都见过的,我们这边住的是穷人,这小娘子一看就不是穷人家的孩子,手上半个茧都没有。”杨大娘将床上小娘子的手拿了起来。 “这个小娘子我好像是见过的,她的名字是余琥珀。”一旁的吕青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眼前的这个小娘子他是见过的,虽然只见过一次,可因为是梁震的老乡他专门看过几眼,可是怎会在这里的。 “你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她的家人是在这坪山吗?”在张平想来,能够找到这小娘子的家人是最好不过的。 吕青摇了摇头,“若是没有错的话,这个小娘子的家人可远了,她家是琼州的,是梁震的老乡。” “琼州,现在可不是玩笑的时候。”张平直觉吕青在说笑。 “我也希望是在说笑,可我今年元宵刚刚见过的,这个世上总不会有长得完全一样的人吧。”吕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的意思是,”张平只猜到一个可能,“这个小娘子是虹城里女使。” 吕青无奈的点点头,他只觉得有些头痛,“虹城离这里可是有两百里,一个虹城里的女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我们会不会救了一个麻烦。对了,这个小女使肯定是从金宫过来的,那个鬼屋肯定与金宫相连。” 杨大娘本沉默的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听到这里脸色立刻变了,站起身来,指了指门外,“你们立刻给我出去,将这个小娘子也给搬出去。” “阿娘,这个小娘子病的这么重,就算是从鬼屋出来的又怎样,鬼屋只是大家在传而已。”大牛立刻道。 杨大娘没有理会儿子的请求,“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就喊了。” 吕青立刻背着余琥珀出了那屋子,张钧见张平与吕青背着人出来吃了惊,还来不及问,那杨大娘已经走了出来,“你们还是远远的走吧,别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厄运。” “我们走吧。”张平对旁边的吕青和张钧说,自己先走了开去,其实他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算是走到哪就是哪。 走了几步杨大牛追了上来,将一床被子放到张平的身上,愧疚的说,“对不起,我娘。” “没关系的,这么多年的看法,一时改不过来的,你难道不怕那鬼屋吗?”张平想的透彻,其实一开始跟着杨大牛过来就是错的。 一听鬼屋杨大牛立刻后退了几步,就看见前面的三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朝没人的地方走去。 渐渐的离人群越来越远,吕青感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抓住了,他正在气头上,回过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你不是掌柜的吗,你家里没事吧。” “也是万幸,孩子他娘和小崽子都没事,你们没地方去,不如来我家吧,多住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对了和你一起的那个郎君呢,你背的这是?” “是我那位朋友的老乡,我那老乡也受了伤。”吕青答道,脚步没有半点停留。 掌柜的这才注意到张钧身上背的人,“你们还是来我家吧,我家还好,没有塌,也是当初修的结实。” “不了,掌柜的,我可不想害你,这两个人都是在鬼屋里受伤的。”张平直言相告,看见掌柜的愣在了那里也知是被吓坏了,看来这个鬼屋对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一个不可接近的地方。 三人走出去一定远,那掌柜的又追了上去,“这样吧,你们去我以前的老家,就是个茅草屋,离这里也不是很远,我去看过了,没有塌,也不远。” “你就不怕?”张平发现那掌柜的脸色不是很好。 “人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若真是有厄运,我也认了,反正这条命也是捡的。” “还有你的孩子呢?” 掌柜将心一横,“这地动已是再大不过的厄运了,我家不是也平安度过了吗?” “那谢谢你了,那茅草屋可远。”吕青可不想那么客气了,现在伤者最重要。 “不远不远,就在前面。”掌柜的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到了。” 果然很快那茅屋就到了,张平发现那茅草那里还可以看到鬼屋的屋檐。 “其实也是这位置不好,虽然隔得其实已经挺远了,但大家都搬了,我家才搬的。”掌柜的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明白怎么那屋子就被传成鬼屋了,我记得那家人挺和气的,一晚就都没有,一家六口加上家里的仆人没有一个活口,整整十五个人,就是连三岁的小孩子也没有放过。”说着那掌柜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后来这附近的人出事的出事,搬走的搬走,渐渐的就荒芜了,更没有人过来了,鬼屋之名也传越烈了。”掌柜的擦了擦眼睛,“现在这茅屋里也就放了一些柴和草,你们可以随便用,我晚些时候给你们带些吃的过来。” 几人谢过那掌柜的,就将那两个伤者背了进去,张平先用干草将床铺好,让吕青和张钧将两个人平躺在一起,由于只有一床被子,想着这小娘子也不过才八岁而已,一时顾不上男女之别了。 布置好两个病人,三人分头行动,吕青在两人身边照顾,张钧找了一个桶去取水,张平则准备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到点药和食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