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梁海是生活委员平时教室用具报修添置都是由他负责正好这几天有人埋怨桌椅老化,一动就是“嘎吱嘎吱”的声音,因此明梁海让林负星帮忙抬几张新课桌椅时,林负星并没有多想,直接应下来。
只是越往前走越觉得奇怪。
五中算是b区占地面积最大的学校,学生活动区域基本只占学校三分之二的地方,再往里走是还已经废弃的,未拆除的老旧校舍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无聊搞试胆大会的,或者强迫症一定要绕整个学校跑圈的才会路过这边。
林负星疑惑,询问道:“你确定你要搬的东西在这里?”
“嗯。”明梁海说“教学楼桌椅不够前面废旧仓库有旧课桌,可以顶一下。”
“行吧。”林负星没去多想咕哝,“不够吗?上次我去拿的时候还有几套的来着,被人领完了?”
明梁海沉默低头走路。
林负星倒是无所谓,明梁海性格突然变差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爱搭理人也正常这次居然找他帮忙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在通讯仪屏幕上点了点通讯仪电量只剩5,林负星给简沐发完消息直接开了省电模式。
仓库门是用铁链锁住门栓,严严实实绕了好几圈,明梁海不知哪来的钥匙,打开门锁,一圈一圈解开铁链,推开门。
由于实在太久没人来,门一打开,就溅起满面灰尘,林负星被呛得捂住口鼻,另一手用力挥了几下。
明梁海说:“你先进去,我整理一下这个。”
林负星不疑有他,往里跨了几步,打开手电筒,目光环视一圈。
这里通讯仪没信号,电量告急,手电筒也撑不了多久,林负星看了一圈没瞧见桌椅,想速战速决,便问道:“桌椅在哪呢?老师有没有告诉你位置?太乱了吧这里。”
没人回答。
“大海?”林负星回头。
视线骤然暗下。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门轴生锈,“嘎吱”声像是喇开空气般刺耳。
封闭。
黑暗。
林负星后背骤然涌出一股恶寒。
手电筒闪闪了两下,通讯仪电量耗尽,彻底变为板砖。
什么也看不见。
林负星胸口一滞,似是被压巨石压上,无法呼吸。
门外,铁链被拉扯,粗糙绣面擦过铁制门栓,两厢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噪声。
林负星努力调整呼吸,尽可能使自己语气听起来正常点:“大海,你在干嘛!”
这问题不用问,傻子都看得出来。
明梁海要关他!
从哪里知道自己怕黑的先不说,林负星特么的完全没想到这个人会害他!!!
锁链又是一阵嘈杂的“乒呤乓啷”,明梁海的声音穿插其中:“我就锁你一晚上。”
“”
对黑暗,对封闭空间的恐惧无法抑制,发了疯似的从心底涌出,光是保持平静已经用了极大的毅力,林负星磨牙:“行,你他妈总得给我理由吧?”
真踏马在这里被阴一晚上,死了算了!
林负星想踹门。
他蹲下,调整心态。
没事,没事
起码这破地方比厕所大
他闭上眼睛,放慢呼吸,让自己适应黑暗。
门外,明梁海锁铁链的动作停滞一瞬:“陈文静喜欢你。”
林负星:“什么?”
明梁海:“你没看出来。你能看出什么?你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上你吗?因为我向她告白时,是你把她叫走,你替她解围了。竞赛那天,你问我是不是欠我钱,才一直靠近你,不是啊不是不是不是!!是文静要我靠近你!她给你亲手做了一个祈福荷包!而我呢!我想要她的一件东西,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拿到!!卑微得像狗一样!!”
林负星不停抚慰胸口,深深吸气,待眼睛适应黑暗后,观察四周。
仓库一团乱,墙面却干净得一批,只有屋顶附近有一扇窗子,布满灰尘。
可以试试爬上去。
他一面挪动铁架尝试,一面保持平静同明梁海对话:“这些我不知道。”
明梁海声音颤抖:“你当然不知道,你们这种天生优越的人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我努力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能拿到。明明我和你一样是p,所有人却都围着你,我梦寐以求的竞赛,成绩,我喜欢的女孩,推优你连推优资格都要施舍我,我是没资格和你竞争吗?你是瞧不起我,还是什么意思?林负星,我看起来像乞丐吗??”
天生优越个屁
真特么天生优越还用得着怕黑?
真天生优越一个两个三个全要来阴老子???
林负星的手脚发软,额间蹦出冷汗,心理阴影没那么容易克服,能保持理智已经是他此刻能做到最大程度的事。
他需要说话,需要分心,他不能回想起以前的事。
林负星试图爬上铁架子:“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明梁海冷笑一声,林负星太好懂,从不藏着掖着,喜怒哀乐全在脸上:“你才不会说,林哥,你那么爱面子,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你被我发现你怕黑,被我骗过来,被我关在这里,你不可能到处说,丢脸。你你也不会想去害我,报复我你一直都很仗义”
明梁海的声音忽然小了,手里动作也停下来,眼前漆黑,耳畔寂静,林负星伸出手,对比距离,狠狠在心中骂了声“靠”。
够不到,爬不出去。
明梁海又说:“我其实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是p,嫉妒你的好性格,嫉妒,我永远比不上你。”
林负星从铁架上跳下来,保持理智思考。
他已经不是小孩了,外面那个人不是林庭,就算进来,他也打得过,现在已经没人能欺负他,他不用再因为这些事受伤不会疼不用哭
明梁海:“我和你什么差别啊?不都是b区生出来的?不都是p?”
林负星在心里骂娘,操,老子不是p。
明梁海似乎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恨尽数宣泄,每个字每句话都像是从胸腔淬出,再被挤出牙缝:“为什么我们差别这么大,林负星,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想得到的东西,你随便施舍就可以,而我,而我要努力那么久?周五,轰趴那天,我想开门的,你还记得吗?你被困在厕所,我看到了,但是我发现是你,是你啊林负星,我没开,我就想听你在里面发疯,崩溃,真的爽啊你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怕黑??哈哈,你真可爱。”
畜生。
林负星在仓库里寻找能用的东西。既然铁链被锁,不可能破开,那他就特么的拆了这堵墙!!!
明梁海的声音源源不断从门外传来,越说越夸张,越说越癫狂:“我忍不住了我忍不住了我忍不住了!!林负星,你就好好在这里面呆一晚上,你不会说,我也不会说,明天就当做无事发生,我原谅你了!对了,你不是怕黑吗,你为什么今天不叫不闹啊?”
林负星找到一根趁手的钢管,又在铁门附近看到一块松动的砖缝
。
怕几把,叫尼玛几把!!!
这根棍不仅能拆墙,还能捅得你一步到胃啊!
操啊!!
林负星抬起钢管,用力往砖缝砸去,满目飘白石灰,混着灰尘四处乱飞,与此同时,明梁海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简沐一声愤怒的低吼:“神经病。”
简沐的声音??
是简沐!!
“哥!”
明梁海吃了一记闷棍,倒在地上,简沐从明梁海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铁链,“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