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出了一身冷汗火星一碰到那抔硭硝,立马迅速燃烧,白色的火焰竟有三人来高。
蒲无伤努着嘴道:“看,这就是硭硝的威力!我刚才觉察到味道不对,果然在前方林子前的空地中找到了随处可见的硭硝。”
召公虎道:“也就是说,如果昨日大司马如果救子心切、杀入林中,赤狄人就会点燃这遍地的硭硝,让大军葬身火海?”
所有人都没说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问题会是什么答案。
召公虎问蒲无伤道:“敢问蒲先生,这硭硝究竟是何物?”
蒲无伤道:“硭硝形如冰块,沉积于干涸的盐湖,也见于热泉中。可以入药,但是甚为罕见,而且基本也只有西北蛮荒之地才有。”
“西北之地?西戎的地盘?”赵札问道。
“甚至更远。那里极寒、极旱,乃荒无人烟之地。”蒲无伤顿了顿,接着道,“说起来,这硭硝的珍贵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鸩毒,不知道赤狄人怎么一下子弄到这么多?”
召公虎再次陷入了忧虑,道:“这赤狄真是棘手之极,能从南方弄到鸩毒,又能从西北弄到硭硝。”
程伯休父站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对着赵札,一个劲地道谢:“多亏赵老弟昨日及时制止,孤这才没有冲动、执意犯险,否则这后果……唉……”
赵札哪里受得了如此大礼,赶忙扶起程伯休父。
召公虎从地上拾起已经被燃烧成灰烬的硭硝,在手里摩挲了一番,倒有一股清香。
“这硭硝的灰烬是不错的药引,不过,还得劳烦太保大人,赶紧安排将士们把林子前还未点燃的硭硝收集起来,否则烧将起来,火势难以控制。”蒲无伤道。
召公虎点点头,转身安排少保皇父、少师显父派中军士兵去清理地上的硭硝。
安排妥当,召公虎又想起一个疑点,问蒲无伤道:“赤狄人坐拥这么多的硭硝,为什么他们今日不纵火给我们来个一网打尽,反而是不见踪影呢?”
蒲无伤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道:“这就是赤狄人不敢久留此地的原因。”
召公虎问道:“此为何物?”
“此为牧麻草,有很强的麻醉性。在无伤打开这个布包之前,离此包方圆一丈内的人,必须嚼一片艾草。”
蒲无伤让人取出自己昨夜准备的艾草,让召公虎等人含上。
随之,蒲无伤小心翼翼打开了布包,一小株不起眼的小草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不是普通的牧草吗?”程伯休父一脸茫然。
“这可不是一般的牧草,而是牧麻草。牧麻草极具毒性,其气味所到之处,一丈之内的禾苗全都会立即死掉。至于人畜,也会瞬间晕厥。昨日,赤狄祭司在祭祀和焚烧尸体的时候,就在草垛中加入了牧麻草。”
蒲无伤言罢,又小心翼翼把布包合起来,就地挖了一个坑,把布包埋了起来。
“这牧麻草又是何方之毒物?”召公虎问道。
“这牧麻草产自北方水草不生之地,那倒是赤狄人的老家。即便如此,牧麻草同鸩毒、硭硝一样,都是极为罕见之物。”蒲无伤道。
召公虎道:“看来,赤狄人为了狙击我们,一战就用尽了南方、西方、北方的毒物!不知东方可否有甚名贵毒物,在等着我们?”
蒲无伤笑道:“太保大人问得好!东方剧毒名曰毒蜃,而赤狄人同样用了它炼制尸毒最阴邪之物,便是东方夷人在毒池中豢养的毒蜃。”
召公虎闻言,迟迟缓不过劲来。
许久,才长叹一句:“东夷的毒蜃,南蛮的鸩鸟,西戎的硭硝,北狄的牧麻草。戎狄蛮夷的奇毒之物互通有无,我泱泱华夏文明,难道气数已尽了吗?!”
方兴看着仿佛一刹那愁白了头的召公虎,恍如昨日,竟一时辨别不清,这口气属于镐京城的大周太保?还是彘林里的世外高人老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