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看着召公虎在大帐中走来走去,时而皱眉,时而沉吟。
突然,召公虎转身对帐外的传令兵道:“来人,请少师显父、少保皇父到帐内议事!”
传令兵领命而去。
此时已经近一更,除了值夜的兵士,后军营帐万籁俱寂,显然此时召公虎临时召开会议,必有要事相商。
方兴对召公虎作了一揖,问道:“主帅要开会,那我……”
召公虎摆摆手,道:“不妨,你从彘林最前线过来,知根知底,在我们大军解彘林之围前,恐怕需要你伴我左右了。”
方兴点了点头,他知道召公虎位高权重,但对自己很是客气,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留下来。不过他心中还有疑问,便道:“可是军中大事,我一个野人……”
“不妨。你是方武之子,本帅自然要替他安顿好你。”召公虎顿了顿,接着道,“另外,前来议事的二人也不是旁人,是本帅和太师周公的得意门生,皇父官拜少保,显父官拜少师,都是九卿之一。此次他们也随军出征,协助本帅统领后军。”
不一会,帐外报来:“少师、少保求见。”
只见皇父、显父三十出头年纪,眉清目秀,但皆是一身戎装,入得营帐来参拜召公虎。一番繁复的礼罢,召公让二人落座。
方兴心中疑惑,虽说军中一切礼节从简,但从皇父、显父身上,明显感觉到那一身戎装和二人儒雅翩翩的书卷气息大不和谐,和前锋大军见到司马程伯休父这样的赳赳武夫大为不同。
方兴此时才能体会,让他们这二人为将,倒不是召公虎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正如虢季子白所说,军务大权都牢牢掌握在太傅虢公长父手中,召公虎能调度的人着实捉襟见肘。
召公虎对二人道:“二位,此次大周王师倾巢而出,乃为彻底根除赤狄十数年之患,今接前方急报,此刻狄人已经包围赵城一线,我军须速速驰援,诸位意下如何?”
方兴见召公虎只字不提彘林之事,看来目前知情者并不多。
两位军帅对视一看,脸上都露出无奈之色。
一人起立施礼,声音不大,显然是个文弱之人:“禀主帅,此次出兵之前,中军帅虢公便百般不愿,说是小题大做,大不以为然。如今军权都掌握在他之手,恐怕……”
“但说无妨!”召公虎道。
说话之人一脸忧心忡忡,乃是少师显父,召公虎知道他是处理政务的一把好手,太师周公御说执政的副手,此次出征主要负责后勤补给和运输,自然在和中军帅虢公长父打交道中碰过不少钉子。
少师显父接着道:“前方屡屡有赤狄军情快马报来,但是前锋三军却执意只安排去晋国以后布防,中军帅虢公并没有打算救援赵邑之意,更别说和赤狄正面交战了。”
召公虎点点头,道:“大周王师对外声称西六师全军出动,可如今根本没有满编,这样的兵力对付赤狄人,必须前锋军和后军勠力同心,万万不可起分歧。”
少师显父皱了皱眉头,道:“恕属下直言,我军此次全军出征,后方镐京城空虚,中军帅虢公逡巡不进,今日属下和他商议粮饷之事,听得他竟有撤军之心。若前锋三军刻意避战,那我后军兵微将寡,又将如何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