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假百夫长道:“算是,也不算是。我乃杨不疑是也,昨日凌晨我在赵邑驻守,便遇到你父亲单骑前来报信,他义薄云天……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方兴赶忙问杨不疑道。
杨不疑怒目圆瞪,指着地上的巫医,怒道:“只可惜,你父亲英雄一世,却因为赵家村出了这样的败类,才死在赤狄鬼子乱箭之下!死得不值!”
那巫医闻言,如丧考妣,不断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杨不疑喝道:“我饶了你,就跟饶一只蝼蚁一般,只不过这船容不下你,你自己跳下去吧。”
言罢,杨不疑一刀下去,剁开了巫医身上的绳索。
那巫医战战兢兢站起身,口中哆哆嗦嗦道:“谢好汉,谢好……好快的刀……”
话音未落,杨不疑手气刀落,一刀把那恶贯满盈的巫医砍入水中,水面泛起一阵殷红。
方兴见状,朝天跪下,道:“爹!你看到了吗?你的仇人又死了一个!”
杨不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半晌,等到方兴心情平复了一些,杨不疑道:“方家兄弟,人死不可复生,你节哀吧!”
方兴站起身来,抱拳对杨不疑行了个礼,道:“多谢杨兄救命之恩。”
“谈不上谢!”杨不疑摆摆手,道,“你冒死突围,为恩师求援,义薄云天,我还要谢你呢。”
“那我们下一步当如何?”方兴问道。
“按照恩师的计划,我们前往霍国,借来车马,便往汾隰方向去见王师统率。”杨不疑道。
方兴心下突然有个疑惑,便问道:“杨兄,我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恩人在彘林之中,却如何和你接上消息,你所说的路线,和早上恩人交代我的路线一模一样,不知何故?”
杨不疑闻言大笑:“这便是恩师高明之处!其实这个求援计划三天前他便告诉你父,方武前往赵邑,便是安排交代此事。”
“原来如此,莫非先父之前就和恩人熟识?”方兴猜测杨不疑必然了解其中缘由,老胡公从来对他和先父的关联避而不谈,因此方兴想从杨不疑这里找到突破口。
“这我也爱莫能助!恩师行事向来高深莫测,我这当徒弟的愚笨,亦是时常猜不透。”杨不疑看着方兴的眼睛回答道,神情不似作伪。
方兴又陷入沉思,表情沮丧。
“方家兄弟,我有一事相求。”杨不疑拍了拍方兴,把羊皮卷和青铜宝刀递还给他,接着道,“如今这小船可缺人手啊,眼看离霍国还有几里水路,还请小兄弟振作精神,搭把手罢!”
方兴这才如梦方醒,把两件宝贵的信物收进怀里,欣然接过了船桨。
杨不疑拉满了帆,小船顺风顺水,漂流而下。
汾水之上,一叶扁舟。
二人迎着凛冽的风,迎着那不知吉凶的前程,那艰难而又拼尽了全力的每一天,如梦如幻地游荡在命运中,随着它的起伏与它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