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还是别嫁了……”
芙四郎说出口就被齐齐瞪了眼,婚宴都办了,洞房也入了,云栖的一万大军才在城外等候,怎么说不嫁就不嫁了。
“四哥你是酒还没醒不成,什么糊涂话都往外面说。”
这话要是芙家其他人说,芙四郎绝对就受了,但在话是家里最没脑子的芙钊说出来,芙四郎瞪了瞪眼:“我看你才是喝醉了还没醒酒。”
几个兄弟里面,芙钊对妹妹今天就要离开家里的态度最为平静,其他人看到他的样子,还以为他耳朵里进了酒水,撑到了脑子里,把脑子撑坏了。
平日里他与芙蓉最好,怎么可能在告别的时候最像个成熟的兄长。
等到了用完朝饭,芙钊也收拾起行李,他们才恍然大悟。
“你收拾什么行李?!”
“我要跟蓉儿一起去益州为什么不收拾行李。”芙钊奇怪地看着兄弟们,但那眼中的奇怪分明是刻意,就是看他们惊讶才故意装傻。
“我从小诗文都不出彩,反而喜欢骑射,与其日日在家中偷懒还不如出门去学些东西。”
芙三郎微微皱眉,觉得弟弟就是要学也不必去益州,但他若是去了益州跟妹妹又有个照应。云栖看着虽然人品不差,但巴郡山高皇帝远,谁又知道人心会不会变,芙钊去了至少也能给芙蓉撑个场子。
“你可跟四叔说了?”
“我一回雅城,就跟我爹娘说了这事,三伯也说了的,他们都同意了。”他那日说想拜程羽尚为师,跟他学点东西不是随便说说,那日程羽尚没拒绝他,只是让他问问芙家人,说要是芙家人同意,不说收徒他可以把他在身边一段时日,教他些本事。
“你这小子跟长辈都说了,却偏偏把我们都瞒住了。”芙钊身上挨了几圈,也不伸手去挡只是笑。
“我想给蓉儿一个惊喜,顺便把你们就一起瞒了。”
“要好好照顾好蓉儿,若是云栖欺负她了……”芙四郎顿了顿,表情有些苦恼,想到就算云栖欺负芙蓉了,凭着他五弟的本事恐怕也做不了什么,“真欺负了,你就跑出来跟我们求救。”
芙四郎说完肩头就挨了一拳,芙钊怒目而视:“我芙钊可不是弱鸡!”
等到往后他从益州回来,定会是家中身手最强的那个。
*
云栖说晌午过后走,一到时辰,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芙蓉多想赖在婶婶们的怀里不走,也不得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车上的紫斑竹帘出了城都没放下,她的兄长们送了她足足二十里才转回城中。
人一走,芙蓉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趴在茯苓肩上抽泣个不停。
妹妹一哭芙钊就急了:“怎么哭了,不是还有五哥在这,五哥陪你去益州,等留到你都嫌五哥碍眼了,五哥再回雅城。”
听到芙钊提到“回雅城”芙蓉哭的更厉害,若是云栖以后是个混蛋,她恐怕还有机会带着嫁妆回家当寡妇,但若是云栖没毛病,那她这辈子都回不了雅城了。
芙家是她的娘家,不再是她唯一的家。
看芙蓉越哭越凶,芙钊不由看向前头马上的云栖:“云栖,你没听见你夫人的哭声?!”
云栖本来走在前头就是想把空间空出来给芙家兄妹伤感离别,谁知道芙钊哄不好芙蓉竟然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芙钊的声音那么大他想装听不见也不成,只有减缓了速度靠近马边,低眸看向车内抽泣不停的芙蓉。
“嫁衣上的芙蓉花巧夺天工。”
听到云栖没头没脑的说了那么一句,芙钊十分不看好他,不过他却离远了,反正现在芙蓉要是停不下哭,那就是云栖的责任不管他的事。
“昨日我没看清,今日欣赏了半刻才停。”
云栖睁着眼说瞎话,多看了几眼也成看了半刻,“起来后我特意让婢女把喜服收好一起带走。”
这话让芙蓉顿了哭声,芙蓉微微扬起了头,抽泣地看着云栖:“算你有眼光。”
哭的微哑的声音软的一塌糊涂,云栖瞧着她坠着泪珠子的脸,他昨天晚上虽然醉了但却没忘自己做过的事。
他记得舔她的那一口。
软糯香甜,幸好他的牙齿被酒水泡软了,要不然今日芙蓉脸上估计就是挂了个牙印出门。
大约也是哭够了,听到云栖的夸奖,芙蓉拭着眼泪慢慢停下。
倒不是她多在乎云栖夸她的衣裳,只是她从以前刚学针线就开始绣嫁衣,而嫁衣总不是平时的衣裳,能穿到外头给别人欣赏。
她嫁衣算是为云栖而穿,他要是不赞她的红妆,她能耿耿于怀一辈子。
见芙蓉不哭了,云栖返回了前头,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芙钊。
他本以为妹妹会狠狠折腾云栖,提一些无理要求为难他,谁想到云栖竟然短短几句话就把人哄好了。
芙钊第一次深深觉得自己妹妹嫁对了人。
“我的嫁妆出城了吧?”
触到五哥的视线,芙蓉鼓了鼓唇,侧头看向外头蜿蜒不见尽头的队伍。云栖带的这一万人算是带对了,她从出生家里人就一直给她攒嫁妆,本就有十里红妆,如今又加上了钟家的一半资产。
恐怕兄长他们返回雅城,她的嫁妆都没出城。
远处的雅城笼罩在青山雾霭下,马车后面云军如同逶迤的山道,曲折起伏,芙蓉眼里虽然没了泪水,但眼睛却忍不住发热,她这一走雅城就是她记忆中的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