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彤本来颤栗着的身子骤然停了下来。

站在华一铭身后的沈小春接着说：“她帖子底下的第一个鬼楼是你盖的，我们想知道你有没有见到她？”

夏彤缓了一会儿，放下了揪着头发的手，站直了本来佝偻的身子，拨开了原先盖在眼前的发帘。

沈小春跟华一铭的眼里都闪过一点意料之外。

那是一张怎么看都十分精致的脸，皮肤吹弹可破，眼睫又浓又密，鼻梁又挺又直，桃子色的薄唇微微上翘，带着一点邻家小妹的清新自然，实在跟刚才狰狞骇人的架势差的有点远。

但这副样子只在夏彤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下一刻，她本来姣好的面容上突然就开始出现一小块一小块黑色的脓疮，眼皮也跟着烂掉了一半，留下一对阴森充血的眼白，嘴唇烂开一个大洞，露出白花花的一片牙床。

“我见过她，”夏彤的声音倒是细细软软，带点江南那边的口音，十分好听，“我这张脸，就是被她毁的。”

沈小春的眉心微微皱了下，往前一步站在华一铭旁边，跟华一铭交换了个眼色问：“能详细聊聊吗？”

“她……为什么死了？”夏彤答非所问地反问了一句。

“初步判断其实是失踪，但多半已经死亡了。”沈小春说，“她在帖子上留了一句‘救救我’，之后就消失了，至于原因，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

夏彤很快又恢复了原先那张漂亮的脸，她咬了咬下唇说：“看来你们就是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问灵人吧，之前统筹处理司的人来找过我，虽然没说顾怜发生了什么事，但提的问题跟你们差不多，还说之后会有后续负责人来询问我。”

“嗯，能说说你见她时候的情况吗？”沈小春问。

夏彤用力闭了闭眼说：“我去见她的时候，她背对着我，手里端了一碗泡在鸡血里的白饭，我一出现，她碗里的鸡血就开始往外冒，一直流到地上。她说，有什么想跟她说的，可以用鸡血写在铺在她身后白纸上。”

华一铭微微点了点头，站在他旁边的沈小春说：“这个通灵游戏，在她的帖子里有记录。”

“嗯，当时我按照她说的，在纸上留了字，留完之后，她手里的碗就突然碎在地上，我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说到这里，夏彤突然颤着肩膀，深深倒吸一口气，眼圈已经红了，“她就趁我不备，回身朝我撒了一把香灰，我的脸，就成了刚才那副样子，烧伤一样，全是烂肉。”

华一铭抬头看向她问：“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夏彤的眼角已经湿了：“或许是害怕，我不知道，她当时跌在地上，叫的声音很大，眼睛到处看，像吓到了。”

沈小春的眼神闪了闪：“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去找她吗？你在纸上写了什么？”

“每一个去找她的鬼，应该都是想让她帮忙完成遗愿吧。”夏彤抬眼直视着沈小春，眼里是一汪无波死水，“我只来得及写一笔，就被她扬了香灰。”

一□□问过后，沈小春还有点理不清脑子里的千缠万绪，他把额前的碎发往头顶一抹，揉了揉眉说：“看来这个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嗯，顾怜看起来不像资料里说的，只是出版社里一名普通的编辑，她既然知道用香灰护体，应该是懂些除鬼的门道。”华一铭想了想说。

“夏彤也有点奇怪，她回答起我们的问题，基本都在避重就轻，要不然就是打擦边球。”沈小春摸着下巴说。

华一铭看了一眼跟在他俩旁边，低头踢着石子的赵国栋：“她做了什么，让你追着她打？”

赵国栋刮了刮鼻子，又挠了挠头，有点为难的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看华一铭脸色有点变了，才嘟嘟囔囔地说：“我这几天晚上睡觉，老觉得浑身发冷，半夜睁开眼，就发现她钻在我被窝里，躺在我怀里。她是鬼啊！我他妈想想就发毛。”

半夜醒来怀里抱着个鬼睡觉，乍一听沈小春眼皮都跟着跳了跳，他转过头，破天荒正眼看着赵国栋，眼里还带点同情。

华一铭顿了会儿，对赵国栋说：“你要是想摆脱她，那就替我们跟踪她几天，有什么情况都告诉我。”

赵国栋皱着脸，老大不愿意地回了句：“行，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