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几乎每个人都是脸色铁青，唇色苍白，也有几个胆大的，兴奋地猛拍着桌子狂喊：“刺激，真他妈刺激！”

沈小春靠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塞着耳机闭着眼，把那几个人的鬼叫声隔绝在外，睡意昏沉地等着班会开始。

周浩阳趴在沈小春旁边，头埋在胳膊里，还是不敢睁眼不敢抬头，生怕又看见什么面相狰狞的鬼。

教室里几个不入流的傻逼越闹越凶，好像自己不怕鬼就牛逼的顶破天了一样。这种只会瞎咋呼的人就喜欢欺负怂包，现在一看满教室都是怂包，就自己不怂，直接就在心里给自己封了霸，嘴上也跟着开了嘲讽。

其中一个黑瘦黑瘦，剃着雕花头的傻逼，抻着脖子对着教室里的人转着圈喊：“哎呦，一个个原来不都挺横的吗？看看现在这软蛋样，哈哈哈——”

进这个学校的大都是些刺头，一听这话立马炸了毛，一个接一个开了骂：“操，你他妈说谁是软蛋呢？”

雕花头梗着脖子站起身，瞪着一双瘆人的大白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停在埋着头的周浩阳旁边，眼珠子动了动，啪一巴掌抽在周浩阳的后脑勺上：“说你呢软蛋。”

周浩阳本来就没从惊吓中缓过劲来，冷不丁被抽了这么一下，脑子都是懵的，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雕花头。

“你瞅什么瞅！我说的就是你，试胆的时候我可看见了，你他妈都吓尿了，别以为你夹着腿我就没注意到。”雕花头指着周浩阳的脸，下巴高高撅着，眼珠子往下瞪，鼻孔也跟着喷着笑往外张，“哈哈哈哈——哎，大伙都看看他这怂包样，刚还趴桌子上不敢起来，这死胖子胆子跟体型不对版啊。”

周浩阳缩着膀子，不自觉往后撤着身子，往沈小春身上靠了靠，吞了吞口水小声嘟囔：“我没尿裤子，是你瞎说。”

雕花头也是看自己要激起众怒，所以猴精地把周浩阳揪出来转移视线。反正所有人都喜欢欺负最怂的那一个，周浩阳无疑是帮他顶包的最佳人选。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瞟着周浩阳的裤子，有的人也想借此忘了刚才被鬼吓成软泥的自己，重拾往日群嘲别人的“优越感”，所以开始阴阳怪气地附和：“哎，你别那么吓他，小心他这次尿你脚底下。”

雕花头伸手一下下拍着周浩阳肉呼呼的脸，挑着半边眉：“他敢？尿我脚底下我就让他舔了。”

不少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周浩阳低着头，肿泡一样的眼皮已经红了。

就在一些人已经准备开足火力，从周浩阳身上找回自己遗失的“自尊心”时，沈小春眯缝着眼不耐烦地扯掉耳机，一把从桌洞里拽出背包，咣的一声踢开桌子站起来，甩手就把包朝着雕花头的侧脸抡过去。

本来雕花头正弯着腰拍周浩阳的脸，沈小春这突如其来，快狠准的一击，一下就把他抽的踉跄了两步，肚子直接撞在一边的桌角上，疼得龇牙咧嘴。

教室里一下就安静了，就剩下雕花头哼哼唧唧的痛呼声。

沈小春这才慢悠悠地半撩开眼皮，抬手拍了拍自己的书包，好像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周浩阳抬头看沈小春，眼里水露露的。

沈小春抓着他头顶的卷毛揉了下：“瞧你那丑样，滚里边坐去，我坐外边。”

周浩阳点了点头，抬起屁股挪到了里边。

沈小春还没来得及坐下，雕花头一缓过劲来就一脚踹翻了他身后的椅子：“妈的，你敢打我？我赵国栋还没让人抽过脸，今天老子非他妈把你那张脸锤烂了不可！”

沈小春看着赵国栋凹陷的腮颊和高凸的颧骨，平静地陈述了一句：“你的脸不锤都烂。”

“操.你.妈的！”赵国栋哐当一声推开沈小春身前的桌子，站到沈小春近跟前，伸手就要去揪沈小春的衣襟，另一只手则往后腰摸去。

沈小春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抬起双手摁住赵国栋的肩头，猛地把他的身子往下一压，屈起膝盖就往上顶。

赵国栋大惊失色，沈小春的动作快的他都来不及反应，正当他皱着脸认命地准备受这一击的时候，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出现。

他捂着快跳麻了的心口，掀开一条眼缝，看见沈小春本来搭在他肩上的手臂，被一只缠着绷带的手腕勾住臂肘压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沈小春的身子也跟着歪了过去，本来抬起的膝盖也被迫放了下去。

沈小春斜着眼往上瞪，就见自己招呼都没正儿八经打过一声的冷脸舍友，正摘了帽子低头看他。

“你也这个班的？”沈小春使劲闭了闭眼，按捺住猛跳的眼皮，“你松手，我要让他知道知道，谁的爹妈都不是他能随便问候的！”

让沈小春没想到的是，这人真的松了劲儿，把他的手臂放了出来，放出来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把他的身子往后扯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赵国栋说：“东西扔了。”

赵国栋抖了抖嘴唇：“华……华子？”

沈小春拧了拧眉。华子？这名号怎么有点耳熟。

他正准备直接问问自己这“好”舍友，就听坐在一边看好戏的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卧槽，这不是十五中那个毒瘤……”

坐那哥们儿后排的人立马踢了他椅子一脚：“闭嘴，你找死啊！”

沈小春看着横亘在自己身前的宽肩，摸了摸鼻子。看来他这个舍友名声不太好。

“嗯，扔了。”

赵国栋像是被吓到一样恍惚间后撤了一步，慌忙从后腰摸出一根短棍，哐当一声扔在地上。沈小春仔细一看，竟然是根甩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