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随回到房间的时候,孟长宁已经靠着半边枕头睡着了,凤冠已经取下,可是压在额头上的红印子还没有消去。
谢锦随伸手摸了摸那圈印子,然后将床上的花生桂圆红枣都堆到床铺里面去,再把孟长宁抱起来睡在旁边干净的另一边上。
他给孟长宁盖上了大红锦被,靠着床边坐下,撑着下巴看着熟睡的人。
“孟、长、宁……”
他还记得三个月前季川大捷,孟长宁作为最大的功臣,一身盔甲、面色凌厉,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的拥护和欢呼声中入城。
那时谢锦随坐在茶楼里瞧着全城女子的手帕都要堆满她一身了,可是一眨眼,这个人就睡在了自己身边,成为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其实说起来孟长宁也并没有真的怎么管过他,除去让他买话梅糖,不让他去赌场之外,很少会干预他的生活,还总是嚷嚷着要保护他。
谢锦随将她的稍稍遮住眉眼的秀发拨开,带着些醉态呢喃道:“孟长宁,你到底为什么要嫁给我?”
他想起在李家铺子的台阶上,孟长宁的回答,觉得好笑,“我该不会上辈子真的给你送了很多糖然后叫你这辈子赖上我了吧。”
话落,头一歪,谢锦随嘴角还带着笑靠着床脚就睡着了。
孟长宁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被眼前的红色海洋晃瞎了眼。她想撑着床铺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右手很沉重,低头一看,新郎官还穿着昨夜的喜服坐在地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上床睡觉。”孟长宁左手慢慢摸上他的脸庞,下巴上才一夜就冒胡茬了,有些刺手。
“世子妃该起了。”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好。”孟长宁轻轻将自己的右手抽出来,然后起身,把谢锦随抗到了床上,让他睡觉。
长青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孟长宁已经换好素净的衣服,长青将她的秀发挽起,看着梳起了妇人髻的自己,孟长宁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长青看着孟长宁收拾妥当,再看一眼还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谢锦随,提醒道:“世子妃,今天还要去拜见侯夫人,要不要把世子叫醒?”
孟长宁起身,站在床边看着谢锦随,“你出去吧,我来。”
“是。”长青转身离开,关上门。
孟长宁从柜子里掏出一沓银票,然后坐在床边把谢锦随摇醒,谢锦随模模糊糊有些意识,就是不愿意醒,不满地嘤咛一声又转身睡去,还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耳朵。
孟长宁确定他有意识就开始了数钱之路,“谢锦随,你要是多睡一刻钟,我就扣一百两,你要是把今晨都给睡过去了,你今晚就要去睡大街了。”
然后孟长宁数着那堆不久前从谢锦随身上抢来的银票,开始喊:“一百两。”
未久,“二百两。”
未至一刻钟,“三百两。”
声音清脆有力,声声入耳。
谢锦随不满地掀开被子,勉强睁大惺忪的睡眼,嘟着嘴不开心道:“孟长宁,你怎么说话不算数,这哪里有一刻钟!你就扣了三百两!我告诉你,你这是□□!□□!”
孟长宁看着他笑得一脸真诚,“是嘛,那看来是我的时间不太准呢。”
“快些起来,要去给你娘敬茶了。”
“唔——”谢锦随一扭身子不愿意动弹,头发有些散乱,还有几撮头发在头顶翘起来,可爱极了。
“四百两。”
“别催!起来了起来了!”谢锦随麻溜儿起床,这扣得可都是他的钱!
两人好不容易赶在巳时之前到了正堂。只见谢锦随的母亲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谢侯夫人在与自己的嬷嬷说话,瞧见孟长宁带着一脸不情愿的谢锦随来了,有些意外地笑道:“想不到你竟能把小随给叫起来。”
“哼——”谢锦随对自己娘的话表示不忿。
孟长宁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谢母会不会喜欢自己,她低头温顺道:“婆母好。”
仪态姿势皆无差漏,孟长宁不免有些感谢成婚前礼仪嬷嬷们的教授,她毕竟是嫁入了侯府,以后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该学会规规矩矩地做一个世子妃了。
谢锦随瞧她这副装模作样的作态,心里有些不高兴,她之前都不是这样的,在加上被她强行拉起来的起床气,不由得出言讥讽,“你这是装给谁看呢,平时耍枪扔石头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
孟长宁觉得自己脸上的假笑要裂开了,她狠狠瞪了一眼谢锦随,少不知好歹了,她婚前那么认真学礼仪,婚后这么装模作样是为谁?还不是谢家的颜面。
谢母见二人气氛微妙,倒是先笑开了,“长宁不必拘束,你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闻的,我郁侯府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如今也算不得什么高门,子嗣少,规矩自然也少。你就像从前在娘家一样就可以了。”
遇上如此通情达理的婆婆,孟长宁有些不好意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