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望着君玥,伸出手:“我扶着你,不会摔的。”
君玥低头看着苏芙,吹了一路风,少女的鼻尖泛着淡红色,眼睛跟星星一样闪亮,少女的眼角跟个小钩子一样向上挑起,把人的魂都勾走了。
君玥握住苏芙的手,苏芙准备他搭着自己的肩膀下来,君玥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我去借兔子了,你先回帐篷去,不要乱跑啊。”说着苏芙就进了自己的帐篷换衣服去了。
君玥站在原地看了苏芙的帐篷一会儿,枣红色的马匹被侍卫牵走了,他回了自己的帐篷,帐篷里亮着昏黄的灯。
他洗了一把脸,脂粉在水盆里扩散开来,红色白色黑色的色彩污染了清亮的水,水面起伏着,和混浊的深潭一样,不知道底下暗藏着什么。
“主子,属下来了。”黑鹫从帐篷外闪身进来,“您是和侧妃一起回来的?”
君玥等脸上的水滴落得差不多了,擦了擦脸:“她帮我解围。”
“依属下看,这侧妃娘娘与往日不同了许多,突然就改了性子,也是神奇。”黑鹫把擦脸的帕子接过来,和水盆一起递出去,叫人来换新的。
黑鹫看着君玥脱下外袍,君玥坐进软榻,拉下了帷幕,帷幕轻垂,里面的人影绰绰约约看不清楚。
“也许侧妃是个不错的,主子独身多年,有红袖添香在身侧,未尝不是件好事。”黑鹫继续道。
“日后若是暴露了,不杀她。”君玥的声音从帷幕后传来。
黑鹫有些诧异,他这些日子看君玥和苏芙很是亲密,渐渐有了正常夫妻该有的样子,原以为君玥是有那么几分喜欢苏芙的。
君玥没打算把自己装疯的事情告诉苏芙,只说若是暴露了,不杀苏芙罢了。
他跟了君玥这么些年,知道君玥这话不是开玩笑,是实打实的真情实意。
是自己心急了,君玥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随便与人交心?
也许有过心动,但是那只是一瞬的触动,如泡沫般易碎,等感觉消失了,冰冷的理智一回来,又是那个无情无义而且自私自利的郎君。
君玥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人,黑鹫是最了解不过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君玥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了,他黑鹫一直都站在君玥身后的。
黑鹫想起那个温柔的女人,身上带着好闻的香气,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小鸟儿,我就要死了,等我死了之后,你就去找玥儿,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在心里暗中发誓,一定保君玥一生平安。
苏芙偷了兔子回来,已经是晚膳时间了,苏芙把兔子扔到帐篷口,兰雪从帐篷里出来道:“娘娘,方才有太监送来消息,今儿晚上要开宴会,由陛下主持,您快点进来准备准备吧!”
苏芙一愣:“来之前没听说啊,陛下要开宴会不是向来是三日前提醒吗?”
“临时的宴会,陛下也是刚刚才做决定。”兰雪等苏芙一进门,把人推到屏风后面,翻出命妇的衣饰给苏芙换上,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陛下说要奖励英雄,又说今儿天气好,要一起夜观群星,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苏芙在屏风后换着衣服:“什么鬼东西?他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娘娘,隔墙有耳,莫要非议圣上。”兰雪压低声音道。
苏芙无奈地应了声,一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毕竟是宴会,兰雪给她梳的头发比往常繁复华丽了许多。
她今天梳的是十字髻,配着金镶白玉的花簪八树,发髻的正中心是朵金雕的含苞待放的牡丹,栩栩如生,鬓角依旧是两缕金质流苏,随着人的动作发出零碎而好听的声音。
苏芙眉间点着一朵桃花,脖子上的东珠八宝项链一直垂到了小腹,身上衣裙翟八等,行走时衣裙翻滚,容荣华贵。
“娘娘真是少有的美人。”兰雪为苏芙上了朱红的口脂,只在唇珠处一点,再用刷子晕染开来,显得嘴唇小巧玲珑。
苏芙笑了笑,镜子里的她的确好看,气质妩媚动人但又不容侵犯,只不过她现在跟顶着一缸水一样,脖子酸痛,头都抬不起来。
几十斤的金玉这样往脑袋上面堆,不得颈椎病才怪呢。
轿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兰雪把苏芙扶进轿子,君玥也从旁边的帐篷里出来,他穿着朝服,面上依旧涂着看不清五官的脂粉,今日毕竟是要见陛下的,他的妆容淡了些,至少脸上的胭脂不像是猴子屁股那样夸张了。
君玥不说话的时候,人还有几分威仪,能唬人,其实他说话时也能看出气质的不凡,毕竟他只是傻了,智商和孩童无异,又不是脑瘫。
兰雪多看了君玥几眼,君玥察觉到兰雪的目光,偏头看来,兰雪对上君玥的目光,君玥阴冷的目光跟蝎子一样蛰了兰雪一下,兰雪吓得立马低下头。
果然跟那些侍女姐姐说的一样,王爷不仅痴傻,而且有时候看人的眼光相当吓人,就跟疯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