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医患双方有针对“护理”的纠纷要解决,古德白让武赤藻起身跟自己往大厅里头走,找个较僻静的地方等杜玉台带单克思回去,他靠在墙边思考了会该怎么开口才比较合适,而从心底某个部分出发,实际上他对武赤藻的这种行为比起恼怒,更多的倒是感到趣味。
来到庄园之后,武赤藻就一直显得温顺乖巧,古德白的确没想到他会大胆到带着单克思外出,这难免叫人另眼相看。
“单克思不是我们的目标,而且他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孩子,你看不出来吗?”古德白的声音很轻柔,态度却相当强硬,他说话的强调有种刻意的舒缓,不带半点感情,那点儿柔和说不出是让人稍微好受些还是觉得更煎熬,“我带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自作主张。”
“他不过想看看太阳,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用不着这么警惕吧。”武赤藻有点被激怒了,他皱着眉,嘴角跟眉头都绷得很紧,流露出戒备的态度来,有点莫名其妙地应对着指责,“而且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古德白强调道:“只是现在没发生什么,要是等到发生什么,那就太晚了。你带他外出时,有考虑过自己能不能控制住他吗?”
不受控的精神病人与拥有强大能力的异能者一样,古德白凝视着武赤藻,对方显然在释放自己的善意跟同情心,真讽刺,本质上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任何差别,一旦发生意外,后果都不堪设想。
武赤藻显然没办法理解,他忍不住皱起眉头,“难道就这么一辈子关着他吗?”
“会有相应的人来处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古德白不紧不慢道,“难道你以为杜玉台会虐待他吗?”
这……
武赤藻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他看得出来杜医生对单克思非常耐心,包括刚刚的对话里,那个只有一面之缘,叫“栖”的男人也在尽力照顾着这个少年,只是不明白这样的小事为什么要提出来刻意强调。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更不理解古德白的责备从何而来。
古德白的声音听不出怒气,,他似乎有些失望:“你这样的性格迟早要惹祸上身。”
武赤藻完全猜不出他到底是过于生气,还是压根没在生气,于是下意识反击道:“难道什么都不做,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来了吗?”
这个回答实在出乎古德白的意料了,他略有些讶异地看了看武赤藻,然后伸出手来揉了揉年轻人的头发,轻声笑起来:“我喜欢这个答案。”
等到杜玉台心力憔悴地拖着单克思回来时,看起来像一瞬间老到了五十岁,要是田螺小哥在这里,恐怕立刻就会抛弃这个没钱又潦倒的男人,古德白颇为惋惜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他们俩按下电梯按钮,愉快地与杜玉台道别:“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了。”
“多谢了,慢走不送。”杜玉台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有消息我再会联系你的。”
然后他拖着单克思消失在了电梯门之后。
古德白跟武赤藻重新上了车,对方态度的变化让年轻人实在摸不着头脑,他胸膛里的怒火没来得及升腾就迅速被凉水扑灭,只留下还带着余温的灰烬,甚至摸起来都是湿漉漉的,涨在胸膛里,发不出火,喷不出烟,勉勉强强难受地呛出点粉尘的颗粒,聊胜于无。
车又开了一阵,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时,古德白下车买了一大袋饮料,还有抹茶口味的冰激凌,脆皮蛋筒,圆形的冰激凌球饱满地端坐在顶上,奶香蔓延在车的内部空间里。
古德白将饮料往后座丢去,然后将冰激凌递过:“吃吗?”
武赤藻小心翼翼地啃着冰激凌,感受冰凉细腻的固体在舌尖融化,抹茶带着点微苦,不至于过甜,他的些微怨气迅速消散了,略有些腼腆地坐着,发现古德白只买了一份,不由尴尬问道:“你……你不吃啊。”
古德白只是懒洋洋道:“等会脱水的人不是我。”
武赤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