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靖的父亲是独子,叔叔大爷的都是叔伯的,但是奶奶兄弟姐妹多,所以表兄弟表姊妹很多,他又跟表兄妹们一向交好,故而艾靖有很多的表姑、表叔。父亲这一去,平辈的、下一辈的都来为他送行。
年长一些的都在炕上,年轻的都在院子里,父亲此生有关联的人基本都到了。
根据辈分、远近、亲疏大家都分到了不同宽度的白布,有的扎在头上后面留两根长长的尾巴,有的扎在腰上,而艾靖和姐姐就是披麻戴孝,从扎头布到上衣再到裤子全是白的。艾靖看着自己的一身白色孝服,记得小的时候最喜欢看人家结婚或者出殡,谁家死人了最想看的就是谁哭的厉害。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是故事,终究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了故事里的人,她还不到四十岁就穿上了孝衣。
炕上的一位姑姑感慨道:“谁都有这么一天,还好,没受什么罪。”是啊,人都要走这一步,可是艾靖就是自责没有照顾好父亲,他本可以再多活很多年的。都怪自己!现在中国人的平均寿命都达到了七十多岁,而父亲只有六十七岁,若是再多活几年艾靖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到傍晚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到了,就要开始第一天的仪式——去土地庙祭奠。前边是纸扎的马,后面跟着浩浩荡荡送丧的队伍,父亲虽然只生了两个女儿可是来送丧的人却很多。
到达土地庙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给故去的人指明上西天的路,然后把马烧掉,众人再回到家中。
本家管不了这么多人的饭,就会分散到村里之前有来往的各家去就餐。吃完饭来奔丧的回家,明日再来出殡。晚上专门请了鼓手班子,本村的人有愿意听戏的,会一直吹拉弹唱到半夜才散去。
而守灵的人一夜都不能睡,长明灯是不能灭的。姐姐的状况显然不能做这个事情,一直就是艾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堂兄弟们让艾靖去休息,她已经一夜没合眼了,明天还有一天要忙,对于亲生女儿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哭了,哭也是个力气活。叔叔伯伯们也一直在,艾靖家没有男丁,叔伯兄弟们一直在帮忙干这干那,艾靖已经感激不尽。但是守灵这个事儿,艾靖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她不要别人代替,无论多么累她都要坚持。人生就一对父母,一生不过两次,连这点孝道都尽不了吗?
李昊宇祭完土地庙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第二天下午出殡的时候再返回来。这种时候,女婿不过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