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琰带着虞清进宫依照处置罪将的规矩先前往内廷司由内廷司的宦官们为虞清脱衣检查以后才能去面见圣上。
以虞清的身份谢从琰可以实施抓捕却不能私自搜身因为对于武将而言这是一种极严重的羞辱行为,即使虞清最终获罪,虞家也会以此上告惹上一身麻烦。
由太监来除衣检查,性质就不一样了。
内廷司副总管王公公得到消息,亲自来迎谢从琰回他的话:“圣上刚下朝正从太和殿去往崇安殿,锦衣卫寇指挥使来了听说有要事禀告圣上。”
果然是有大事发生啊王公公心里暗暗想。在本朝武官若无要事禀告一般不上朝只出席每月两次的大朝会。
今日寇凛和谢从琰这两位天子宠臣先后脚进宫估摸着是为了同一件事。
王公公寻思着,看向跟着谢从琰来的虞清穿的像个跟班儿,眉宇间却英气逼人坐在圈椅上自顾自剥花生闲来将花生粒用手指弹去半空,再仰着头像狗一样叼着吃。
谢从琰介绍:“这位是福建虞总兵家的二公子,不经传召私自回京,特带来面圣。”
“王公公。”虞清丢了花生壳,起身抱了抱拳,入宫以后不再怕她逃跑,谢从琰脱了她的手镣。
王公公惊讶道:“竟是虞家少帅。”
谢从琰道:“有劳王公公差人为他搜身。”
“是是。”王公公见谢从琰有些失了耐性,遂不再攀谈,对虞清做出手势,“虞少帅,里面请吧,由老奴亲自伺候。”
他丝毫不敢怠慢,抛开虞总兵的威名不说,这虞清年纪轻轻,已是战功赫赫,连圣上都不止一次公开夸赞过。
私自回京的确是死罪,可也得分人。
虞清毫不犹豫的随他走:“有劳。”
面临被揭穿的险境,她这份镇定并非伪装,以她对寇凛的了解,一旦决定插手,基本不会纰漏。
便在此时,一行十几个太监宫女忽然闯进内廷司的院子里,慌里慌张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内廷司的宦官们不明所以,正准备去呵斥他们,却见一名身穿粉色袄裙的少女跨过门槛,进入院中。
这少女梳着双环髻,十五六岁的年纪,瓜子脸大眼睛,眼波流转间娇俏灵动。
一干宦官们面色一变,慌忙请安:“三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在那里!”容安公主站在院中,指着内廷司正厅房梁,“快抓住它!”
众人顺着她的手势一瞧,是一只狸花猫,不由吸了口气,知道这是公主的爱猫,怎会跑到内廷司来了?
花猫受了惊吓,“喵”一声从房梁跃下,窜入厅中。
容安公主焦急催促道:“还愣着作甚,进去抓啊!”
“是!公主!”丫鬟太监们一涌而入,追着花猫上蹿下跳,不一会儿便将厅内搞的一团糟。
“哎呀公主殿下。”王公公也顾不得理会虞清了,逆着人潮想出去给公主请安,“殿下,谢将军在……”
虞清靠边一站,乐呵呵看着谢从琰黑着脸被一众丫鬟太监们给挤到了角落里,知道容安公主是寇凛故意请来捣乱的。
当年寇凛从大理寺监牢越狱,进宫面圣伸冤时劫持了七岁的小容安,小容安反为他带路,才最终得以面见圣上。
谢从琰显然对这乱糟糟的环境极为反感,矮几被撞翻,散落一地瓜果,忍无可忍,他捡起一粒花生,夹在两指之间,掌控力道打向那只正朝牌匾上跳的花猫。
花猫右后腿被打中,惨叫着从半空掉落在地。
厅内一刹失声,众人怔怔看向厅内两人,这会儿才注意到这两人并非内廷司宦官。
虞清摆摆手澄清,朝谢从琰努嘴:“不敢邀功,是谢将军好心。”
所有目光移向谢从琰,有几个机灵的从“谢将军”三个字和神机营盔甲猜出是谁,惊白了脸。
容安公主走进厅中,看到婢女抱来的花猫,一条腿耷拉着像是被打断了,难以置信的指着谢丛琰:“你……你……”
谢从琰躬身抱拳:“微臣拜见三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容安公主心疼的从婢女手中接过惨叫的花猫:“区区一只小猫,谢将军何以下此重手?”
谢从琰不卑不亢:“微臣是为公主殿下分忧。”
“本公主是说抓住它,不是打瘸它。”
“那是微臣会错意了。”
“你知道错就好。”容安公主气鼓鼓道,“说吧,怎么赔?”
“赔?”谢从琰静了一瞬,微微抬眸,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容安公主,“殿下请将此猫拿给微臣。”
容安公主心头莫名一悚,往后稍退一步:“谢将军想做什么?”
谢从琰沉沉道:“微臣一贯赔死不赔伤,容微臣先掐断它的喉骨,再与公主商讨怎么赔。”
容安公主瞪大双眼,一时竟楞住了。
一名内侍颤着声音呵斥:“大胆!怎可对公主殿下如此无礼!”
谢从琰忙不迭垂目:“微臣失言。”
就在容安公主这戏快要唱不下去时,寇凛提着绣春刀跨入内廷司,边走边笑道:“好热闹啊。”
容安公主松口气,转头道:“寇指挥使,你来评评理……”
“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寇凛请安问好,截住她的话茬,“想不到在此偶遇,太子殿下正在四处寻您。”
“太子哥哥找我?”容安公主微微一怔,点头,临走时指着谢丛琰咬牙,“谢将军,本公主记住你了!”
等她带着人浩荡离去,内廷司终于清静下来。
寇凛笑容满面,拱手寒暄:“谢参军,虞少帅。”
虞清脸上也堆满了笑:“寇指挥使。”
谢从琰看他二人惺惺作态,冷笑道:“寇指挥使是带着圣旨来的?”
“哪有什么圣旨,不过是禀告了些事情,圣上特准本官斟酌行事。”后四个字,寇凛加重了语气,“谢参军是否需要本官详说?”
“不必。”谢从琰原本就知道虞清肯定得交给寇凛,非得挣扎到这一步,是他想知道寇凛究竟打算做什么。
谢从琰眼尾余光扫向虞清,目下的疑惑转为审视,旋即收敛的不留痕迹:“那好,虞少帅便由我神机营转交给寇指挥使了。”
言罢不等寇凛说话,拂袖离去。
因为时间紧迫,寇凛是骑马来的皇宫。从宫门走出来时,已有锦衣卫驾着马车在外等候。他和虞清上了马车,由段小江来驾车。
两人的马匹,自会被锦衣卫牵回衙门。
虞清在马车里拍着胸脯:“我的娘,真是吓死我了,多谢我老虞家列祖列宗保佑。”
“你该多谢本官保佑。”寇凛嗤之以鼻。近距离打量,发现她五官精致,相貌并不粗犷,之所以完全看不出是个女人,源于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连大多数男子都少有的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