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白乐天这首大林寺桃花虽然描写的是庐山风景,但初夏的赤城山,也是桃花朵朵,美不胜收。此时正是午时,艳阳高照,周同从一根树干上倒吊下去,擦了擦从鼻尖上倒流进眼睛的汗水,下方不远是一株野生桃树,顶端长了三五枚青涩的毛桃。
周同努力挺直腰背,伸长手臂,也只够着了一颗核桃大小的青桃,他细细擦净绒毛,小小的咬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咀嚼。虽然又酸又涩,但为了让干渴的喉咙得到些许缓解,他还是将果肉艰难的咽了下去。稍稍休息了片刻,又恢复了一些体力后,他这才头下脚上,顺着树干滑到地面,双手支撑,身体倒立,“一掌一掌”的,朝山下行去。
这是青城子对他的特别训练,周同跟随青城子习武已经过了一年有余。
此前周同成功通过了师傅的“削竹子”训练,对于徒弟这么快的就达到要求,青城子显然没有料到。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这徒弟力大无穷,小小年纪就能降伏疯牛,但青城子还是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徒弟在武学一途上的潜力。在无意中知道徒弟还掌握了一门呼吸法并养成了本能之后,青城子更是毫不犹豫的加大了对他的训练量,每日早中晚各练一个时辰的功课,风雨无阻。
早上是一套怪模怪样的功夫,时而摸爬滚打,时而抓耳挠腮,名曰五禽戏,据说是前秦某著名神医模仿五种动物的姿态所创,具体作用周同不知,每日练习这套慢悠悠的“绝技”让他觉得非常的无聊
中午的功课则是左右手轮流抓提一个圆溜溜的铁球,铁球大小勉强刚够他一只手抓住,十分的沉重,常人就算双手抬起着也有些吃力,何况还根本没有任何手指可以着力的地方。周同固然能轻松拿起,但换成是十指去提抓,特别是数百上千次的提抓,他仍然感到十分困难。对于这个练功的方法,周同到是兴致盎然,他最喜欢做这种对自身有挑战的事情了。
到了傍晚,要练习所谓的身法,或者说是步法。青城子指挥周同将一节节竹竿打入地下,地面只余出尺许,整个布置杂乱无序,完全是由青城子随意指定位置,就连高矮也是不一。但偏偏青城子给这些竹竿按天干地支编上了号,要求是自己念出哪一个编号,周同就得用最短的时间跳到那一根竹竿上。据青城子说,等他熟练了之后,还要蒙住眼睛,如果资质足够,则还有更加严格的要求。听到师傅的这话,周同平生第一次对练武产生了畏惧的想法。
每日的训练非常辛苦:早上就不说了,心累中午的训练让十个指头都快要折断,傍晚更是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跟斗,用鼻青脸肿体无完肤来形容是非常的恰当。还好师伯赤城子医术高明,有他老人家护持,总算没有落个伤重不治的下场。这样一日下来,就算依照周同强悍的身体素质,照样是累成了一条死狗,但是到了第二日清晨,周同总能神奇的又出现在师傅面前,虽然鼻青脸肿难以消除,但精力依然是那么的充沛,直让松风观不多的几名道士都惊叹不已。
半年之后,师傅又对周同提出了新的要求:每隔数日,便须下一次赤城山,却又有个要求,那就是脚不能见泥。不管是用手倒立撑着下山,还是通过在树枝间纵跳下山,或者是从悬崖上悬垂下来,都行,总之就是不能用脚走路。第一次周同进行这个训练的时候,整整花了两日一夜,直到第二日晚上才到达山脚,中途晚上只能睡在树上,这还不算什么,回去之后双手颤抖得连筷子都拿捏不住,以他的体质已然都是将养了两日才算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