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拿“可爱”二字形容别人的娘子,鹿予慌忙将杯中冷酒咽下喉头,浇灭自己这念头,这一餐用的也算尽兴,自己只当见了异人,鹿童却是欢喜不跌,凡是齐钰为他加的菜式,无一不是吃到见底,就连茶汤,平素总抱怨太苦,今夜瞧着倒像还想再来两盏。
银子自然是齐钰去付,又赏了那小二好多铜子,齐钰偷偷对他讲“你眼光很好,待客周到,攒些银子自己盘个店未尝不可。”
鹿予在她身后,招手叫掌柜过来,低声叮嘱,“记着这二位姑娘,日后她们来,若没了雅阁,便请去清风水榭招待,别在这大堂里招摇。”
“是,老朽记下。”柳掌柜点头称是,踮着脚尖想瞅瞅是谁家的小姐,得了专用东家地方的脸面,只是那女子脚步倒快,才只看到衣裙的颜色,就已经出了店门望不见了。
鹿予以为会有王府马车候在外头,已经准备寒暄客套后打马回府,明日休沐,自己该回府去料理事情,也得在父亲面前尽孝心,谁知两个姑娘牵着手从街上逛下去了,想起先头同福居掌柜的话,这王妃,每五日总要在客栈里歇上两日的,看她们的意思,是准备回同福居去了,喊鹿童过来,“你跟着王妃回同福居去住,两个姑娘大晚上的在集市里溜达,别遇到歹人才好。”
鹿童正巴不得跟着齐钰走,答一声是就飞快的跟了上去,鹿予哼一个鼻音,一顿饭的功夫就起了异心,这小子怕是留不住了。
第二日晨起,齐钰同青萝才出门,就瞧见守在门口的鹿童,看她们出来,着急的飞身就落下一楼去,砸倒了大堂的一副屏风,只听得掌柜的叫苦不跌,鹿童结结巴巴的解释,齐钰笑的直不起腰,“鹿童这傻小子,又不欠咱们银子,跑那么快干嘛。”
西一巷口上有家小食摊子味道不错,燕皮馄饨做的鲜香,梅菜烧饼也很有滋味,齐钰带上青萝,拉上鹿童就过来尝鲜,说笑间,从鹿童的嘴里询问鹿予的事情,齐钰的饭,一口汤都不会让你喝的单纯。
“珠宝铺子,酒楼,客栈,药材,衣裳料子,古玩字画,这一路走来这么多家店都是你们鹿家的,看来衣食住行没鹿家不做的生意。”齐钰掰着指头数,一家店铺零零总总少说也值三千两银子,这样数下来,单京城的生意,鹿予已经是百万富翁,加上皇家的生意,干政府采办利润更可观,叫一声爸爸也不过分啊。
“也不是的,老爷是采办粮食时候出的事,在这后这帮子农户欺负鹿家无人掌事收了银子不交粮食,所以少爷不做米粮生意,就连宫里,也是内务府自己另购,”鹿童吞下最后一口馄饨汤,满足的咂嘴,“少爷心气高,断断受不得委屈。”
不受委屈?
齐钰想想那个孤冷又和润的男子,很难将孤冷和和润这两个词用在一个人身上,但是鹿予确实如此,他身量高,话又很少,脸上总挂着一点笑意,但是是生意场上那种客套的笑容,偶尔又多是玩味的讥笑,无论何时总是注视眼前那一块地方,目光炯炯,眼光坚定,像是很好接近,又总隔着什么,这样一个十五岁接管鹿家生意,二十二岁已经是第一富商的男人,很难说没受过委屈。
谁不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啊,若要刀枪不入,势必练就铜墙铁壁。
“我听说你家少爷还未娶妻?”青萝歪着头八卦,“那么好看的人,走南闯北的,别是外面养着人吧?”
“你胡说什么?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给我们少爷提亲说媒的人早踏破门槛了,”鹿童恼了,“少爷总说自己东奔西走,没得耽误了好姑娘,况且我们少爷洁身自好,外头奔波总同下人们歇在一处,从未去什么烟花风月场合,鹿家虽是商贾,鹿童虽然没用,也不许你这样诋毁我们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