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赵姬豁然从软榻上站起,疾步走到案前,脸上难掩愠色,“竟然在哀家的德仪宫出了命案!樊於期,你这个侍卫统领怎么当的?!”
除了在自家儿子和吕不韦面前,其它时候赵姬都是一副清冷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低垂着眼眸,像现在这般疾言厉色地怒斥一个人实属罕见。
樊於期腰板挺得笔直,微低着头跪在地上,任由太后斥责却一言不发。他不吭声,后面的一干侍卫也不敢动。
赵姬见他一副任凭处罚的样子,也不好苛责太多。
这时陪侍在赵姬身侧的霜儿身子突然往前一倾,要不是另一个宫女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此刻怕是已经一头栽倒了。
“霜儿这是怎么了?从外面回来就一直心神不宁,惴惴不安的……”赵姬看她身体不由自主发抖,脸色也白得可怕,觉得甚是奇怪。
染坊的情况赵姬并非一无所知,虽说深更半夜撞见死尸是够吓人的,可霜儿的胆子一向比常人大,见识也比其他宫人多,就算受了些惊吓也不至于成这样。
“霜儿,你自己老老实实告诉哀家,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一声令下,不料霜儿“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隐瞒太后,凶手不仅仅是把人吊死那么简单,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赵姬相当不喜一个人说话吞吞吐吐,此时已有些面色不愉。
“其实凶手用的是楚国的巫术,一身红衣被悬吊在房梁上,裸足却不沾地,指甲尽数被拔去,头发披散,前额正中扎以铁针……凶手不光要小芊的命,而且将其魂魄隔绝于五行之外,让她不入轮回无法转世!”
霜儿刚说完,赵姬便忍不住呵斥:“荒谬!身为哀家宫中的掌事宫女,你本该见多识广,是其他宫人侍从的表率,如今却在此大言怪力乱神,作此虚妄之语,实在令哀家失望!”
“奴婢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啊,太后!奴婢家中的亲戚有楚国人,奴婢曾听闻这是楚国巫师惯用的养魂邪术啊!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本来今夜发生的种种已经闹得赵姬无法安寝,心烦不止,而此刻霜儿的哭泣声更令她头疼不已,于是挥挥袖子让人把情绪明显失控的霜儿暂时带下去。
见樊於期等一干侍卫依旧跪着,赵姬无法,便开口道:“你们且起来吧。樊於期,哀家念及你平日里行事还算妥帖周全,这次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即刻起由你亲自带人在宫中各处进行搜查,除了这里和甘泉宫之外,其它地方连一个角落都不可放过。”
“可是太后,夜色已深,突发命案已经人心不安,若再大肆搜宫怕是会再起波澜。何况这个时候凶手应该早就……”
樊於期的解释还没说完便被赵姬硬生生打断:“什么何况!都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行凶杀人了,此刻不立即搜查更待何时!还是说,你想抗旨?”
“属下不敢。”樊於期连忙说道。
赵姬的性格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死了个侍女或许没什么,但死的偏偏是将军府大小姐的侍女,而且是在年节将至的时候,与其说赵太后是在发火生气,不如说是嫌倒霉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