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准备前往大将军府邸,状告高欢、尔朱兆并面陈与宇文洛生约见事宜。
但他们还未出得军帐,便听得军帐前战马大声嘶鸣,一名传令兵匆匆入帐,那名传令兵正是大将军府邸惯常来传令的那个。
兄弟俩错愕之中,那传令兵已经宣布了大将军令,命兄弟二人挑选精骑,暂归高欢节制,并立即迅速出发,与高欢汇合。
兄弟俩俱各悲愤不已。
二人简选精骑后,策马飞奔到大将军大帐,迎面正逢尔朱荣与高欢携手出营,贺拔岳这时一切都明白了,脸上犹如蒙了一层寒霜一般,翻身下马,踏踏踏的奔到尔朱荣面前,拜下地来,叩首道:“请大将军为末将伸冤。”
尔朱荣显然也瞧出了贺拔岳的不高兴,但并未做声,仍然与高欢说笑着,视若无睹。
贺拔胜见状也急忙翻身下马,跪于贺拔岳身侧,与弟弟一起叩首求哀。
尔朱荣这才驻足,望了望高欢。
高欢佯装惊讶,道:“贺拔,如今大将军令刚下,我等正该简选精骑,立即出征,你们有什么冤情?不能待战事已了?为将而贻误军机,你们难道不知道该当何罪吗?”
高欢明明是使诈的一方,但是眼下,他却装做很无辜,反而责怪起贺拔岳兄弟来。
贺拔岳心中、眼中都是怒火喷射。他嘶声道:“高欢,我有话要问你。”
高欢无辜的眼神望了望尔朱荣。
尔朱荣见状,有意替高欢解围,淡淡的道:“贺拔,你兄弟俩大将军令你们没有收到?”
贺拔岳、贺拔胜顿首,道:“末将等已接大将军令,精骑简选完毕,末将等有天大冤情容禀。”
尔朱荣自然知道贺拔岳的所谓冤情是什么,但眼下这一切其实是高欢策划,要仰仗高欢去击溃宇文洛生背后的葛荣大军,高欢还给他带回了魏孝明帝的血诏,为他进京奠定了最好的理由,他怎么可能替贺拔岳伸冤?
他一贯喜欢在高欢和贺拔岳中间搞平衡,这种平衡中间其实他每次都有些偏高欢一点点,因为贺拔岳忠诚,在这个计划开始不久之后,尔朱兆就将贺拔岳写给宇文洛生的信件内容透漏给了尔朱荣。
尔朱荣很赞赏贺拔岳没有被宇文洛生所引诱,很欣赏他这份忠诚。
他会补偿贺拔岳的这份忠诚,但眼下却不是这个时候,这时候,他只能压一压贺拔岳,因为忠诚者会服从,不会闹事,眼下并非闹事的时候。
他冷峻的望了望贺拔岳,沉声道:“贺拔,大敌当前,要审时度势,如今是大家携手共退葛荣之时,不是你与高欢兄弟阋于墙之时,起来吧。否则,军法从事。”
贺拔胜见状,拽了拽贺拔岳,尔朱荣的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不难听出这事目前没法了结,他对在葫芦谷发生的伏击一无所知,心思稍后再议亦无不可,待稍后大战中博取一些军功再来商议会更好些。
贺拔岳有些不情愿,但是最终还是面色阴沉的站了起来。
尔朱荣缓缓又道:“宇文洛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贺拔岳听闻大将军知情,心中存了一丝希望,忍不住道:“启禀大将军,末将绝不会投靠宇文洛生,高欢这厮必定在您面前搬弄是非……”
尔朱荣见贺拔岳仍旧执拗,微微愠怒。
他悍然打断贺拔岳的话,冷冷的道:“今日之大事在于击退贼军军马,令这厮从此不敢正眼窥晋阳,贺拔,大丈夫,当以大局为重,是非曲直,回去再做区处。”
贺拔岳还想有言,贺拔胜已然是面色凝重,止住了贺拔岳,点头允诺:“,谨遵大将军命,末将理会得。”
兄弟俩俱各手握刀柄,望着高欢,眼中怨毒之意大盛。
如果怨毒的眼神可以杀人,高欢这时,应该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一万万次。
他们俩因愤怒、激动而颤抖的手,带动佩刀与刀鞘的碰撞,也激起鞘中宝刀的刀意,宝刀龙鸣不已。
尔朱荣有些愠怒:“还不退下,是想贻误军机吗?”
二人悚栗、悲愤,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