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生并不是完全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微博上的东西也并非一无所知。　　好的坏的，夸的骂的，只要能用手机的机会，一刷即知。　　这可不是什么封闭的世界。　　陈立农高高的个子靠在椅背上，掌心里手机屏幕还亮着，有些失神。　　他低着头，刘海遮住双眼。　　网上的评论很不好，说他假的、说他装的，他觉得自己在做自己，他人眼里却都是刻意为之。　　他才十七岁，看到恶评，又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呢。　　他练习的时候开始怀疑自己，望着镜子里甩着手臂耗尽力气练舞的身影，又觉得没人关心他的努力。　　平时一个一米八阳光开朗笑起来像流氓兔的男孩子，泄了气一般抱膝滑坐下，没了动力。　　丧得很明显。　　他晚上连饭都没去吃，想要放下的事情却梗在心口，呕得他难受。　　“农农。”　　陈立农那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　　“陈立农。”　　“啊？”他抬头，身子一正。就见自己暗恋的人站在他们宿舍楼底下，全副武装地裹着，小脸缩在围巾里。　　“怎么站在门口？不冷吗？”他急忙迈步走上前，低头问她。　　“等你呢。”　　她答非所问，冰凉的手拉起他的，就这么带着他走。　　陈立农也没问她去哪里，坐上副驾驶的时候也只愣了几秒，然后乖乖系上安全带。　　“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搓搓手，启动车开上暖气，围巾脱下，朝他粲然一笑。　　陈立农不合时宜地心跳加速，把她的围巾放在自己的腿上，小拇指勾住一角。　　他是第一次非正经外出出了这栋宿舍楼，想想倒是蛮挺刺激。　　天色已暗，晕黄的路灯照下，冬日的街道上有些清冷。　　他身子动了动，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望向车窗外一点一点褪去的景色。　　目的地到达，他们进了包厢。屋内暖和，他已经热了起来，脱下羽绒服，里面还穿着训练的服装。　　“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也没客气，翻着菜单要了他想吃的东西。　　上菜前她主动说话，还聊到他家乡的美食。　　“下次，下次我带你去吃。”陈立农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稍微往前倾很认真地说。“夜市啊什么的，还有珍珠奶茶你一定要试试，和这里不一样的。”　　“好呀。到时候就跟着你。”　　“嗯。”　　灯光下美人如画，他盯了一会，别开眼去。　　有她在的话，他真的没有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机会。她会给他盛汤，会细心地给他擦汗，还会和他分享她生活中遇到的事情。　　陈立农这顿饭吃完，只觉得和她的距离又小了一些。　　在回去的车上他又回到原先的那个开朗农，说着有趣的事情，给她听自己喜欢的歌曲。　　快乐的过程总是短暂的，他抱着她的围巾下车的时候，还有点不舍。　　“围巾。”她关上车门走下来，陈立农把围巾递给她。　　她接过，不过确是反过来给他围上。　　觉得这一幕仿佛是只可能在梦里发生的事情，他张口半字都蹦不出，只配合着她俯下身。　　“我们农农很棒，很努力，在进步。”　　“都有看到的。”　　“不会被打倒的，你可是超级农农啊。”　　长长的围巾她几下给他围上，他的耳朵里心里却只有她说的话。　　感动来得突然，没多想，长臂一伸，把她整个人揽入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口。　　“真的还有人喜欢我吗？”他卑微地问道。　　“非常多。有很多人。”　　“你呢？”　　“我也是。”　　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她。　　等舍得松开的时候，他眼睛红着又不确定地问她：“我可以做到的？”　　“没有你做不到的。”　　“我们农农想做到的都可以做到。”　　此时此刻，在没有比她的信任更能带来自信了，陈立农裂开嘴笑。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