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殿外,明媚的日光撒了一地。
李治生无可恋地站在门口,望着数不清的青砖与宫墙,心中却是犯了难。
从承恩殿到麟德殿,起码要走一盏茶的时间。
放在往常倒也没什么,但……现在可比翻山越岭还要难上百倍不止。
他摇了摇头,心想着若不是做贼心虚想要离开陈左的视线里,也不会这么快急着下床了。
“唉!”
心中充满负罪感的李治叹了口气,极为小心地从门缝里朝承恩殿内瞥了一眼。
“卧槽!”
然而,入目之景却让他心中的愧疚荡然无存。
“果然是个老阴阳人!”
李治不禁挑了挑眉头,暗骂一声。
只见那嘴上说着要长跪明志的宗卫陈左哪里还有一丝下跪的虔诚模样,反而像是个刚刚失去宝贝的太监,悲痛不已地瘫倒在床榻旁。
紧紧抱着被褥,仰天长叹,悲痛欲绝。
“唐人何等骄傲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若是让过路的宫女太监们,看见你这副颓丧模样,那怎么能行!”
他极为气愤,招了招手。
“来人呐,把宫门关上!!”
听到命令,两名站在殿门口的太监急忙躬身应下。
嗡!嗡!嗡!
厚重的圆木门轴在夹缝之间频频摩擦,发出沉闷的低音。
嘭!
朱红色的大门合拢,承德殿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种黑暗就像宗卫陈左此时此刻的内心一般,无助而绝望。
然而,快要到午时了,如何去麟德殿与唐皇李世民用膳,此时却成了李治的一个大难题。
走着去……那还不如爬着去。
坐轿子去?
嗯……怕是麟德殿没到,阎王殿倒是先去了。
“晋王殿下!”
正当他犯难之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却将他纷繁的思绪凝滞在了一线之间。
望着来人,李治微张着嘴巴,频频点头。
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奇怪表情。
只见那名身材魁梧,背脊宽广的黑甲宗卫单膝跪地,俯首敬畏着。
此人正是前来交接换班的另一名宗卫,同时也是昨夜里‘惨叫赌局’的参与者——廖荣。
“保持这个姿势,转个身子,头朝外,屁股对着我!”
李治极为认真地说道。
“呃……”
廖荣抬起头,不知何意,随即有些为难道:“晋王殿下!您……”
他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殿门,又指了指自己。
“属下是来交接的,陈……”
“哦,那什么……老陈说家里帮他相了一门亲事,听说是高家的大小姐,便提前走了。”
闻言如此,廖荣的心中‘咯噔’一下。
一股不妙之意瞬间涌上心头!
心想着大家商量好的,趁着中午交接之时,把那块金锭分了,你小子竟然敢诓我,提前溜了?
他脸色骤变,涌出一抹骇人的煞气!
“依属下看,陈左那厮玩忽职守,殿下定要将他定了个渎职之罪!”
“狠狠抽他三十大鞭,属下亲自刑罚,绝不会留情面的!”
廖荣咬牙切齿道。
望着那死死咬着的牙缝,望着那蕴藏怒意的双眸,望着凌厉弑人的脸色……
李治皱了皱眉头,倒是极为不解。
心想着你俩在宗卫里的关系,不是一直都挺铁子的吗?
兄弟前,兄弟后的……
平日里早交接半个时辰也是时常有的事情。
怎么一下子跟杀父仇人似的?
莫不是……
突然之间,李治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即望向廖荣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怜悯与同情。
“唉!”
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总得带点绿!”
李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廖荣的肩膀。
“嗯?”
廖荣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晋王殿下为何如此看着怜悯一般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