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更近了,田伯光使出了全力,拼命地、疯狂的转动着身体,想要躲过这一剑,躲过这销魂夺命的一剑。但是不管他怎样的努力,怎样的挣扎,却是始终无法逃离那一抹剑光,那惊艳的一剑!
无数的冷汗在瞬间打湿了他背部的衣裳,都快要拧的出水来。他怔怔看着这一剑,看着剑尖带着死亡的阴影,笼罩过来,一寸一寸的逼近,渐渐抹杀他内心中的那么点希望。
在这一瞬间,田伯光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他突然发现有太多的东西自己以前竟然从未想过。人总是在濒临死亡的时刻,大脑会飞速的运转,回忆过往,播撒留恋。
他想到了很多,他很奇怪,在这一瞬间,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东西从他的脑海中闪过,而且这么清晰。他想到了幼年时的自己生活的是多么的辛苦,作为一个小乞丐,整天有上顿,没下顿。
他想到了自己的师傅,在那一天,自己偷东西偷到了师傅的身上,当师傅找上门时,自己捂着小脑袋,脸上满是惶恐,心中都是自己将被毒打一顿,甚至是被杀死的恐惧。然而,师父他递过了一个馒头,随即温和的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从今天起,做我的徒弟吧,天天都会有饭吃的。”可是现在,师傅已经死了有一些年头了,自己却从未去看过他,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不肖啊,想必他的坟头上都是杂草了吧。
他想到了那些自己非礼过的女人,尽管自己找的都是不检点的,但事后她们也一定是很凄惨吧。他想到了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那个女人深深地伤害了他,把他的一片真心撕得粉碎。当他将一把复仇的刀插入那个女人的身体里的时候,那种怜惜、憎恨、快意种种无比混乱的感觉。然而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往事都过去了,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淡了,都散了。
最后这所有的画面,定格成了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当田伯光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他不由的苦笑。那个身影就是恒山派的仪琳小师傅。真想不到,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竟然是她。
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自己又是为何会喜欢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这个少女的纯真吧。在她的身边,自己才能放下所用的一切,轻松的活,自在的活,快乐的活。只是那人喜欢的是“令狐冲”啊!
自己死不要紧,只是无法把令狐冲带到仪琳的身边了。听说她瘦了,是见不到令狐冲的缘故吧。
世间的一切,就是如此的玄妙。
爱你的,你不爱不爱的,却爱你。
这种种的在电光火石中飞快的划过田伯光的脑海,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声叹息中包含着一份潇洒、一份解脱,一份恐惧和一份对生命的眷恋。田伯光最后看了这个世界一眼,似乎是想将这世间的一切全部印在心里,随即一闭眼,静待死亡的来临。
此刻的侯智斌,却是处在了一种玄奥的境地。他没有睁眼,但使人惊奇的是,闭着眼的他,竟似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周围的一切都再也影响不了他,他所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剑,败敌!而他的剑,则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顺着他的心意而动。
由于进入了这种境界之中,侯智斌却是再无法控制住自己出手的力道,随着出手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一招快似一招,一招准似一招。渐渐地由原来的被打压变成打压着对方。越来越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因此却是将田伯光逼上了绝路。
然而就在他将要一剑将田伯光斩杀时,他却发现了一股混杂着眷恋、悔恨等复杂情绪的精神,猛地从那种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在最后的一瞬间,主动地将剑尖偏了偏,只是斩断了田伯光的一抹头发,并没有刺穿他的脑袋。
却是他心中觉得田伯光到底还是一个可交之人,不想就这么杀了他。
田伯光睁开了眼,见自己没事,知道这是“令狐冲”手下留情,不想取他的性命。若是设身处地,恐怕自己就没有那么大方了。
因此,十分的感激,田伯光他郑重的拱了拱手,肃然的说“兄弟我这也就不多说了,此次多谢你的不杀之恩,我记在心里。若我不死,他日必有所报。兄弟,我也不再打扰,就此告辞!”
说完,田伯光也不再逗留,他既然请不了令狐冲,自是要想别的办法去解自己身上的毒,现在的他,可是一万个不想死。
侯智斌并未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田伯光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知道田伯光中了毒,自是不想阻拦。
一阵风吹过,侯智斌眯起了眼,心道:终于来了。他转过身,看了过去,脸上尽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