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缝针那人下来了!”
云种正听到惊心处,忽闻近门一侧的楼梯咯吱咯吱响了起来。抬眼望去,一个着灰色深衣、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从二楼快步走下来,手中拿着一张药单,径直到了柜台前,吩咐道:“掌柜的,这是我开的药方,烦请替我抓了药来,务必要快!”
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掌柜连忙微笑接过,“官人放心,我马上着人去取药!这是您方才要的纱布,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就是,小店一定会尽力满足。”
“这段时间我兄弟需要静养,隔壁两间客房暂时不要再住人,所需银两一律从我定金里扣便是。”
“好的。”
来人交代完毕拿着纱布正准备上楼,一回头看到了门口的云种,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诧异。随后象征性地朝对方拱了拱手。
“真是冤家路窄!”云种身后的侍卫也认出了来人,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嗤声。那被他蔑视的人正是现任敦王府的长史秦谅,东宫有名的叛徒!
说起这位秦谅的来历,和东宫算是渊源颇深了。他原本是先太子的东宫侍卫,因武艺高强,又懂行兵布阵,很早就被调去了边关,在定国侯涂远山手下效力。
后来李靖梣入主东宫,与涂家联姻之后,从东宫出去的将领,大都获得了涂远山的大力提拔,而秦谅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不到一年,他就从一位普通的百夫长做到了参将之职。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发展,他会是近十年东宫出身的最有前途的少年将领。
但变故发生在三年前,有一天秦谅突然称病辞去了涂远山手下的参将之职,之后不到半年,他就现身敦王府成为了敦王帐下的长史。
敦王是皇帝现存最年长的皇子,当年就曾被议立过储君,是东宫的一位潜在敌手。所以,秦谅的这种投敌行径自然被东宫部众所痛恨。
云种曾在去年的狩猎大会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对这人的整体印象就是寡言少语、武艺高强。此刻见他出现在康阳城,还与花卿扯上了关系,心中难免疑虑重重。
他想探听一下虚实,于是不冷不热道:“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秦长史!秦长史不在京城辅佐敦王殿下读书,怎么会跑到康阳城来?”
秦谅见他对自己的拘手没有还礼,也并不着恼,好像一切并不入他心似的,不卑不吭回答,“卑职来康阳城处理一些私事,特地向敦王殿下告了几天假。”
“原来如此。我刚才听秦长史所言,似乎有兄弟受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多谢暮将军挂怀,我兄弟伤得并不重,只是多流了一些血而已。”
“是么?不知道在下方不方便去探望一下秦长史的这位兄弟?”
“恐怕现在不方便,我兄弟还在昏迷着,暮将军的好意我代兄弟心领了,改日有时间一定带他亲自拜会暮将军。”
面对他的委婉拒绝,云种目光微敛,面上似不在意,“也罢,我还急等着去办差,也是偶然路过此地,看到秦长史在此才好奇过来问一问。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了!”
“不送。”
云种出了客栈大门,命手下在附近盯梢,自己则转去客栈后面,施展壁虎游墙之术,几下便翻上了外墙,从后面进入了客栈二楼。多番寻摸之下,找到了秦谅和花卿的房间。又直接翻上了屋顶,掀开一片砖瓦,见花卿意识昏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而秦谅正坐在床头,忧心忡忡地拧干一条湿毛巾,在手上托了托,就往她额上和颈间擦去。看来二人绝非普通意义上的泛泛之交。
云种紧了紧拳头,从房顶上下来,骑上快马,飞去禀报李靖梣。李靖梣早在北城门等着了,听他说花卿找到之时,悬起的一颗心登时放下,便要云种带路前往黄昏楼。云种却欲言又止。
“殿下,敦王府长史和花卿姑娘早就是认识的,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李靖梣眉头轻皱,“你什么意思?”
云种将在客栈里看到情况告知,李靖梣凝思良久,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仍选择相信花卿。
“有些内情你不太了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秦谅应该是花卿的师兄。花卿曾经说过,她的师父玄喑大师一共收了两名弟子,一个叫祖谅,一个叫祖诤,祖诤就是花卿,那祖谅就应该是秦谅了。我查过玄喑大师的履历,知道他俗家姓秦,花卿当年下山时化名秦浊,和祖谅化名秦谅,应该都是用了师父的姓。两人既是师兄弟,从小又一起长大,情分比较深厚也是人之常情。”
“殿下三思,即便秦谅和花卿是师兄弟,可他现在毕竟是敦王府的人,而且还是东宫的叛臣,如果您现在出现在花卿姑娘面前,一旦被敦王得知,难保不会被拿来当作攻击殿下的把柄!”
“所以,你想说什么?”
李靖梣的声音有些压抑,甚至隐隐含着一丝抵抗。
云种一字一顿道:“东宫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殿下,也更需要涂家的支持,这个时候您绝对不能冒险!”
他深信在这样波云诡谲、晦暗不明的时刻,帮助李靖梣稳定局面比什么都重要。因此劝谏起来也比往常更加用心。
李靖梣似乎被说服了,冷淡地笑了笑,“那我在外面看一眼总可以吧!”
马车一直在黄昏楼外停留到月上中梢,云种买通了掌柜和店小二,让他们隔一段时间就来汇报一次病人的状况。直到次日正午,听说花卿醒了的时候,皇太女从“避暑山庄”的空枕上起身,略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又乘车来到黄昏楼。
抱歉啊,停更了两天,近两天会把拉了的章节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