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世道不公,也是寻常之事。纵使是耀京城,也是半点都不例外的。只是,这耀京城到底是在天子脚下,那些离耀京城相去甚远的地方,岂不是更加艰难?“惊云司的人从未上报此事。”
“惊云司掌管地方安危。”见这丫头恁的认真,玉无望骇笑连连,“这算是闲事。”
风长栖气鼓鼓地朝着玉无望瞪了一眼,半晌才想明白,这人说的才是真话。
耀京城这样大,谁会留意一个犄角旮旯?
这里冗道逼仄,玉无望见她走的艰难,紧紧地握着她小小玉手,带着她,神色自若。
刚出了冗道,风长栖只觉着眼前一亮。
这一块儿有个颉颃相通的水月台几,旁边有三五个青石凳子,这会子正围着三五个梳着羊角几髻的丫头,都穿着一件月牙色的长裳,有说有笑,见着来人,都是一脸狐疑。
“谁?找谁?”
看起来稍微大一些的丫头睨着他们二人,径自走了过来。这会子风长栖才看清,她们手里拿着的都是一些票据,出自平安里的典当行。
风长栖只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却也不知这是谁家的院子?我们许是找错了。”风长栖歪着小脑袋,仿佛是来找自家阿娘的小小姐。
那些人见她这样年幼,一时之间也没了方才那份警惕之心,嘻嘻笑了两声。
“这是曦家的院子。”
曦家?
曦妩?
风长栖不吭声,而后怕那些人生疑,在风昭跟前说漏了嘴,笑了笑,“原是我找错了,有劳几位姐姐了。”
她垂着小脑袋,头也不回,原路返回。
中途,她按捺不住,回过头,看定玉无望。
“他们二人这是?”
“私相授受。”玉无望言简意赅,也不刻意遮掩。
这要是闹将出去,自然是皇室的丑闻。可是他向来不在意这些,纵使是日后有人追究此事,他也不会在意。
风长栖长呼出一口子浊气。
在冷宫住的那些时日,她听自家阿娘说过,一个女儿家,最要紧的是自身清白,不论旁人如何如何,自己的身子总归是要干干净净的,况且,那人还是未嫁之身,现如今风昭跟木胤昀厮混,只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曦贵妃这下可有的忙了。”风长栖冷笑,现如今是她自己的女儿出了问题,风长栖倒是想看看,那人日后该如何敷衍塞责。
倒也可怜了那位曦贵妃,苦心孤诣,培养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女儿,结果还暗地里同旁人有些牵扯。那是南梁太子,日后必定会继承南梁黄伟,这风昭,难道是不要风国皇太女之位了不成?还真是舍得。
风长栖不再多想,跟着玉无望往司丽楼方向去了。
这一片花廊本就连成一片,无数个花廊上头都有鎏黄色的长瓦遮头,若是到了阴雨天气,此处必定暗无天日。一道又一道花廊,里头莺莺燕燕,听起来仿佛歌声。风长栖想着方才见着的一切,心不在焉,这会子就觉着自己就像是钻隧道迷宫一般。
本是想问过来跟冷楚打探情况,可是这会子行走在花廊前头,隐隐约约总能听到一阵压抑着的诡异哭声,断断续续,不绝如缕。风长栖眉头轻蹙,总觉着哪里不对头。
“这是什么声音?”她别过脸子,看向玉无望,“哭声?”
玉无望微微颔首,也不否认。
这世间的可怜人数以万计,这里乃是耀京城,自有它的生存准则。冷楚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干净利落,这世间,更没有那么多良家女子自甘堕落。
“怎么会有哭声?”风长栖歪着脑袋,这个时候,她对这世间事本就充满迷惘,这会子也就更加如此了,“奇怪。”
她循着哭声走了过来。
花廊愈发多了,纵横交错,没走一处那处就是暗的,阳光跌进来,细细碎碎的打在脸上,总有一种被灼伤的痛感。风长栖一脸迷惘地听着那一阵凄厉的哀鸣,心口一颤。
“这必定是有人吃了什么苦头,是也不是?”
玉无望拉住了风长栖,“惊云司的人,也管不着这份腌臜买卖。”
腌臜买卖?
风长栖心里生疑,“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耀京城都是风平浪静,处处笙歌?”
风长栖不吭声,当初听花珑说过三两句,也知道有些人生活困苦,十分苦涩。
“可是这样的白日里头,怎的还哭起来了?”她不管不顾,闷着头就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