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得电光火石之间,元卅已经径自飞到东南方向的大通货栈旁边,只见得那头雅雀横飞,一同乱窜,黑压压一片。还没等风长栖迈出马车,就听到一阵水生,“扑通扑通”两声,仿佛有什么落进了水里。
那大通货栈旁边,本就有一道毗邻坊墙的易林渠,一到夜里头,这是歌姬舞姬从云淮河那头坐着船舫过来,叫贵胄作乐的上岸处。只是现在青天白日里,哪里有半个船舫?是以还算安全。
“可是元大爷跳进去?”
“是。”玉无望看也不看,只是冷笑。
这人恁的凉薄。
风长栖刚探出脑袋,就被外头的冷风灌得手脚发麻,猛然想到这还是在正月里头,前些时日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雪,这会儿这水里的冰还厚厚的一层,这元卅岂不是要被冻死了?
风长栖愈发急了,“这上面还有一层厚冰,这如何出的来?”
“他运气好,”玉无望眯着眼,“前几日趁着天气清和,这易林渠上头的冰已经被人打碎了。”
不消说,必定是那些显贵为了找乐子,又见着这是四面水面都是浮冰,这才不遗余力,带来破冰。
也好,也好。
只是玉无望未曾说这易林渠在元庆五年之时就拓宽了漕运,为的是大船通行,那时节耀京城大兴土木,一段木材就能塞满渠道,风
帝当机立断,拓宽漕运。那位跳河逃亡的元大爷若是在数年前或许还能在这冷水中活命,只是这会子,纵使是没了浮冰,也着实艰难。
正自想着,就见着白亓钱庄里头又迅速奔出一对人马,个个人高马大,奔着那水渠望洋兴叹。
“该死的。”带头的那人声如洪钟,纵使是在街这头,风长栖也能听着他那一声低吼。
“跑了。”紧随其后的那几人,也是一脸悲愤,面露凶光。
他们一门心思捣毁了元卅三窟,偏得忘了还有水路可逃。这可是耀京城,陆路众多,纵横交错,这水路也是一般无二,也不知有多复杂。
这易林渠后头就是光临渠,这两渠交汇,直往东街口流出从,随后又能连通其他通衢,这里头市坊不分,鱼龙混杂,元卅又是个见缝插针,同万人交好的立地太岁,他们这群人人生地不熟,若是真闹起来,有的他们受的了。这条渠道流经数个市坊,这其中必有元卅老巢,也就是说,只要元卅头也不回潜水游过去,这条命也算是保住了,只是那些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仿佛非得要了元卅的命不可。
玉无望在风长栖出宫那日就着手查了元卅,身世复杂,运途坎坷。却也是个可用之人,再看风长栖那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这里头,倒也有些因缘际遇。
白亓钱庄里头被打的一团糟,但也看得出元卅乃是用了心的,所用之物皆是上品。
风长栖眉头紧蹙,来来回回走了几通,越看这心里越是难过。恁的没天理,这还是在天子脚下,王法要来何用?
“也不知元大爷是死是活。”阿春小小面孔吓得煞白,“主儿,这天儿这样冷,在冰水里头泡着,是个人都受不住啊。”
风长栖应了一声,心乱如麻。
又见旁边的玉无望,一脸清和,哪里有半点想要救人的样子,风长栖气闷。
“国师这样厉害,救一个人就更是不在话下了吧?”
玉无望骇笑。
若是天下人都要自己来救,只怕是要累死在救人的路上。
“怎么?”
“元大爷是我人,你是我的师父,就等于元大爷也是你的人。你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手底下的人一命呜呼?”
这小妮子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理,只叫人无可辩驳。
“你哪里知道那元卅是什么人。”
“你知道他?”风长栖双眼微眯,这人也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仿佛对她的事了如指掌。
这样也好,免得多费唇舌。
“既如此,为何见死不救。”
“那你得好生记下,这算是你欠我的。”
风长栖扯了扯嘴角,有生之年就从未见过像是玉无望这么斤斤计较的主儿。看起来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主儿,事实上狡猾如同千年老狐狸。
玉无望朝着开眼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人会意,迅速出了马车,没了影儿。
“我见他们一行十余人,只让开阳一个帮衬,岂不是?”
“嗯。”玉无望不肯多说,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去了。
风长栖急的满头大汗,眼看着就要到酉时,风长栖按捺不住,看定玉无望,“这会子开阳还未回来,怕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