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西京,天气越发炎热。
从山原到西京,已无高山竣岭,地势平缓。
睿王一行为避开太子,特意选了小径,绕了远路。
小径旁绿树成荫,两边的田野庄稼长势喜人。低矮的远远近近的山丘,火红的山丹丹花开弥漫,渲染着夏的热烈。
农家房前屋后,杏树已结满了小小的杏子,在成片的绿叶中探头探脑。湛蓝的天,若有若无的浮着几抹白云。鸟儿间或被马蹄声惊起,翅膀划过蓝色的天空,留下几声娇啼。
偶尔,睿王会看着天空飞过的鸽子,眼神意味深长。
燕晨每日午和睿王、原王纵情山水,指导一下原王和寄哥儿功夫,下午总被睿王黑着脸赶去车午眠,睿王在旁摇着扇,宠溺地一看一两个时辰。
下晌,燕晨带着沁娘熬制丸药,热得满头大汗时,原王顶着睿王可以降温的眼神殷勤地递凉水。
傍晚,卫士们烤着打来的或换来的野鸡家禽,喝着沁娘带的小锅酒,看星河灿烂,聊军中趣事,偶尔,还可以吃到燕晨亲手烧的美味……
看惯了边关的冷冽枯黄,喝遍了十年的凄清寡酒,如今的睿王红颜在侧,温情在胸,他的卫士们几乎要怀疑这个眼光温柔,面色和善的青年公子换了内瓤。
燕晨不喜住店,每每宿营,都在旷野中搭帐篷而宿,燕晨靠着睿王,或听他吹笛,或听虫鸣蛙叫,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星光下,睿王鼻子中嗅着身边女子清幽的气息,看着燕晨吹弹可破的脸颊,聊着聊着,往往心猿意马,浑身燥热,黑着脸将燕晨送到帐篷里交予沁娘,便匆匆而去。
齐正天夜夜为他备好几大桶冷水……
岁月静好,睿王恨不得永远不要到西京。
太子的行程却无这般惬意。
为急回西京,大队人马速度不慢。扬起的灰尘呛得人难以喘气。
锦衣玉食的李煦受够了枯燥的赶路。来山原时天气没这热,太子尚日日照拂,李煦心里还略有慰籍。回程一日一送的邸报,一日几次的各种报信之人往来川梭,太子忙得下车时间都没有,只偶尔打发人来问候。
李孝杰的御林军更是全副武装,全程戒备,也无暇来找她。快速行进的马车颠得她骨头都要散了,又不肯冒着太阳出去骑马。肩的伤口结了痂,又痒又疼,折磨得她心浮气燥。新来的宫人远不如孙嬷嬷贴心,常惹得她心头火起,快维持不住端庄温婉的太子妃形象。
李芸倒是闹着骑了几次马,找不到睿王,也就偃旗息鼓马车恹恹的赶路。
齐子浩听着隐卫们报告,燕晨一行游山玩水,不禁苦笑。
万人之的权势与荣光,原来背后是劳心劳力的辛苦。
只是,每个人都有宿命。怨不得,丢不了,避不开。
“什么?派去查探燕晨底细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
驿站外林子里。
“是的,一个也没回来,也无消息。”
有人在窃窃私语。
“再查。盯紧平安居!”
“是。”
“还有,太子妃是谁刺杀的,也要查清。什么前朝余孽,哼,荒唐!”
一阵风吹过,又是寂无人声。
李芸百无聊奈,带着雨儿,出了驿站的屋子闲转。
权公公挥着拂尘从院外进来,手里拿着一盒茶叶。看见李芸,笑道:“哟,李小姐出那去啊?这驿站外可就是林子,小心些。”
李芸心不在焉的说:“驿站前前后后多少御林军,还怕什么?权公公这从哪里来?”
权公公笑道:“太子殿下今儿个又要熬夜,老奴取盒好茶,为殿下沏壶茶水醒醒神。”
李芸嘟囔道:“这破地哪有好水?沒的糟蹋了好茶。”带着雨儿走了。
权公公摇摇头,向太子房中走去。
李孝杰总算有时间来找李煦。
行礼之后,李煦斜靠榻间,有气无力地说:“兄长有事?”
李孝杰不说话,李煦将人支出去,李孝杰又去窗后瞄了瞄,退回来坐定,才小声说:“宫里传来消息,圣要为太子选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