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晨知道,属于齐夕与齐子浩的过去早已结束;而燕晨和太子的将来永不可能开始。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睿王不在此刻纠缠她,此情不是不深,而是用心太甚。
燕晨仰望夜空,也许不可忘的,不是在那段岁月中的那个人,而是曾经有那个人的那段岁月。
爱的,不爱的,终将会告别。
不久,邓彦明对太子禀报了传回的消息。
太子往后靠在椅背,问:“你觉得如何?”
邓彦明说:“这几天,据回报说,睿王功力浑厚,刚中有柔,有千军不挡之勇;燕晨出手精准,对内力的把控收发自如。两人各有千秋,单看用在何处。”
太子轻轻笑了一声,神态莫名。
燕晨如能为他所用,倒是掌控娘子军的一把好刀。
睿王么,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太子想了想,道:“将人撤出五里外,只要知道燕晨大致的行踪即可。”
邓彦明领命而去。
另一处。
“你是说太子盯梢的人被发现了?啧啧啧,燕晨凭空出现,虽功夫深不可测,倒不足为虑。但三位皇家子嗣居然都如此关注她,这才是最可怕的。让人盯着睿王,毕竟我们的重点是睿王。但切记不可跟太近,不可在行事前打草惊蛇。其余人全力查清燕晨的来历!”
“是!”有夜行者退下,消失在夜色中。
下雨了。
初夏的雨不猛烈,不张扬,也不缠绵。
利利索索的下了一夜,将略显烦闷的热气消弥在微湿的夜风中。
睿王伫立在窗前,看雨落雨停,看晨光微白。
吾心匪石,不可转也。
无论多久,他会等她。
等她长大,等她与齐子浩相爱相离,甚至,在以为她永远回不来的……那十年,他也在等,等十年,二十年,等到穿过奈何桥,在彼岸等他寻找到她。
可是,等他策马来到平安居门口时,却发现,她在等他。
燕晨穿着一件淡淡的浅紫衣裙,不施粉黛,如开在晨曦中一朵清新的喇叭花,带着微微的雨的清新,仰着头,微笑着看他。
恒娘拉着两匹马,站在她身后。
睿王下马,将缰绳扔给齐正天,稳稳地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低头细细地凝视着她。
然后,展颜一笑,将她的手拉起来,十指相扣,再不松开。
许你一生呵护,换你刹那芳华。
雁荡湖边,永宁寺迎来了太子妃一行人。
孙嬷嬷冯嬷嬷及一众宫人、侍卫簇拥着素服的太子妃踏进寺门,寺内住持善了显然已得了信,迎前来,双手合十,口念佛号。
“贫僧恭迎娘娘。”
太子妃虽是素服素妆,脸却修饰得无懈可击。她端庄高贵地合十还礼,打量善了。
善了年过半白,虽僧衣僧袍,却仪表堂堂,眉目舒朗,竟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见了礼,善了陪太子妃一个殿一个殿地香拜佛。
香拜佛事了,已是巳时未。
太子妃让孙嬷嬷递银票,请寺里为太后、皇后及令贵妃各点一盏长明灯。
善了身边的小沙弥接了,善了合十念佛。
太子妃微笑道:“在西京听令贵妃娘娘说,寺后有一松林,最是清幽,娘娘甚为喜爱。多年未归,不知是否依旧。本宫今日想去走走,流连一番,回京后可向娘娘描述一、二,以慰娘娘思念之心。”
善了垂眸道:“松林通向雁荡湖,不在小寺范围内,请娘娘小心。贫僧还有经文未参悟,就不陪娘娘了。午时小寺备有斋饭,请娘娘到时回来用膳。”
合十唱佛,竟转身走了。
太子妃心里有事,巴不得善了不管她,便在侍卫和众人的簇拥中慢步向寺后走去。
行至寺后,从后门出去,果见山苍松翠柏,蝉噪林静。林中小径用青石铺就,蜿蜿蜒蜒通向深处。
昨夜一场夏雨,将石板小径冲洗得干干净净。此刻,太阳己升得有些高了,松林一片清幽,凉爽诱人。
太子妃迈步朝松林走去,孙嬷嬷和冯嬷嬷赶紧跟,侍卫四散开来,警惕地在周围警戒。
太子妃走得很慢,似乎对四周景色非常有兴趣,左右观望,脸带微笑。
其实,她心里却很紧张,不知道李孝杰说的吃苦头到底怎么个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