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刹那间,萧焕的耳中只剩下了这句话,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甜蜜。
原本是松风剑派的人受邀去查探真相,他沈望舒只是因为被扣下而担心逃跑所以稍带去的,他就是坐在泰兴镖局大门口干等也无所谓,发现了东西不告诉他们也没谁能指摘什么。
如今沈望舒当真有了发现,却没有告诉他按理来说最亲近的师兄,而是单单告诉了他萧焕,是不是说……其实沈望舒最信任的人,还是他?
“什么?”萧焕可以说是拼尽全力才绷紧了脸,声音也是淡淡的。
沈望舒既然拿定了主意,也就从容许多,从袖中摸出一团皱巴巴的东西递到萧焕面前。
面对又皱又脏的布团,萧焕下意识皱了皱眉,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很是嫌弃的模样,“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沈望舒撇了撇嘴,“从船舱夹缝里挖出来的。”
萧焕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船舱夹缝?你没事去挖那个干什么?”
“准确地说,应该是船舱与地板的夹缝。”沈望舒见他不想细看,就把布团收了起来,“我见靠船舱的一块地板有些翘起,与旁边的不同,就去撬开了。”虽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萧焕要在他为什么挖开船舱这个问题上纠缠而不是问他找到了什么。
好在萧焕也不傻,只问了两句,还是抓住了重点,“这个究竟是什么?”
“如果我没闻错的话,应该是迷药。”沈望舒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萧焕,“我推测,应该是有人提前把地板挖空,然后把一袋迷药放了进去。但是这种药干粉是没用的,需得遇水才能散发,否则他们应当是一下水就中招了。”
萧焕对药理一窍不通,“怎么来的水?因为他们赌得太兴奋了所以失手打翻了茶?这未免也太靠运气了。”
沈望舒嗔了他一眼,似乎是不满萧焕打断他的话,“我方才似乎同你说过,我是在地板与船舱的夹缝中取出这东西的。现在没看见那船的外壁无法定论,但我猜是船舷的木板也被打通了,外头只剩薄薄的一层还留了缝隙,里面用颜色差不多但可被水溶解的东西封住,船在水上行走,填的料也就一点一点融化了,最后浸透迷香。只要算得准,完全是可以确定在何处下手的。”
萧焕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认沈望舒说得很有道理。“你是怎么发现的?仅仅因为地板翘起来了?”
这也太玄了,因为船上的木板远比别处更潮,所以也就更容易出现变形等等问题,如果一见地板有些异样就知道那里有古怪……
“我是行家啊。”沈望舒忽地露齿一笑,带着些许挑衅的意思。
萧焕沉默了,脸色却有些发黑。时常挂在嘴上,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是怀疑沈望舒。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说得多了,沈望舒也学会拿这话自嘲了,萧焕开始觉得这话特别刺耳了。
以后是断断不能再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了。
嗓子有些哑,萧焕缓缓地说道:“我并非同你玩笑。”
沈望舒也肃了神色,不避不闪地望着他,“那我也不是同你玩笑,这迷香我闻着熟悉,所以才找到了。”
萧焕做出一个讨要的手势,沈望舒也就把之前他还嫌弃不已的布团递了过去。可是萧焕凑近了深深一闻,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若是论对药草的灵敏,萧少侠想来是不如在下的,尽管……在下只是个半吊子。”沈望舒笑道。
玉树临风的萧少侠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然后浑若无事一般,问道:“你说这味道很熟识……是什么地方见过。”
“从前我也用过。在……”本想说方才在苏慕平身上也隐隐闻到,但又总觉得苏慕平并不是个能做出打家劫舍这种事的人,沈望舒还是迟疑地缄口不言。
好在萧焕只是以为他其实并不想提起倚霄宫的过往,也就没有深究,又问:“从前你用的迷药,是你……不,那时候你也不通药理。是你手下的人制的?”
谁知沈望舒一摊手,“我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用的那么趁手的东西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萧焕有点不相信。
沈望舒慢慢勾起嘴角,“萧少侠,麻烦你讲讲道理,我觉得这枚鸡蛋很好吃,难道还得知道下蛋的是哪只鸡?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这个类比让萧焕有些哭笑不得。“鸡蛋谁都吃得起,迷药是谁都会用的?这东西怎么说也有些危险吧,难道你就不问是何处来的?万一这药配得不好出了岔子,你却去找谁问责呢?”
沈望舒想了想,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不需要考虑,毕竟……“这药是沈宫主给我的,难道你敢当着他的面怀疑这药不好使?”
略略愣了片刻萧焕才想起沈宫主到底是谁,却忍不住揶揄,“父亲都不肯叫了?”
“你听我叫过?”沈望舒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然后发现有些不妥,连忙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