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已经触向她的衣服里面,一辆轿车从沿江小道路过,明亮的车光照过来,我和莎织同时停止了动作。
“回家。”她把衬衣的纽扣扣好,说道。
莎织住在后街的英伦花园,记得林魔女也是住在英伦花园,但林魔女的英伦花园是在小浦新区的。不过还不是一样,都是同一个房地产品牌,还是一样的富人聚居地。
莎织把车停好,我下车后对她笑笑:“莎织,你住这儿啊?”
她点点头。
“你到家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什么?为什么回去?”她疑惑的看着我问道,惊讶的特有神情,好像听不懂我说什么。
“你到家了。那我就回我家啊。”在路上我就想过,吻她的时候是多么的忘情。可过后我是多么的自责,我是在惹祸上身啊。
“但凡男人把我送到家门口,都会问,莎织,能不能上你家去坐坐?。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到我家去,坐坐。但我都没给他们上去。而你。这样吧,我请你喝杯咖啡。”莎织斜着头对我倾城一笑,害得我的骨头都酥了。根本没有拒绝的勇气,于是,跟着她上去了。
她的家很大,和林魔女的家不相上下,装修得很奢华,客厅里摆放着很长的大皮沙发,很宽的玻璃茶几,正对着沙发的是一台超薄大屏幕电视和一堆金色的音响设备,在电视和音响的后面是用大理石拼成的电视墙,天花板挂着水晶吊灯,原来,这个世界上的上等人这么多。就像在林魔女家里一样,我开始有些自惭形秽,低头看了看自己拖鞋里露出的破袜子。
“我家有调煮咖啡的专用器皿,你等我一下下,让你尝尝最纯正的蓝山咖啡。”不知她在开心什么,转身还打开了音乐,还是苏打绿的歌:交响梦。独特亮丽的声线,无与伦比的美丽,此刻听起来,是令人舒畅的。
我觉得,我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华丽无比的梦。
自从进了她的家,慢慢的一种自卑情绪就萦绕在我的心头我突然想起,想起自己是一个刚刚辞职的小保安,正准备更上一层楼,跳蚤到仓库穿上迷彩裤和黑色紧身背心做搬运工,想起我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的男人,想起我兜里每天给我准备好零花的可怜的十五块钱,想起我的地牢狗窝,想起在我走后,她会用抹布用力的擦我坐过的地方,想起我破袜子穿上的这双拖鞋也许我出门口后她就会扔进垃圾桶里。
我连和她做朋友的资格,看来都没有。
我是从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自卑的?从女朋友牡丹背叛我后跟有钱老板一走了之开始,从睡地牢的心理落差开始,从李瓶儿骂我没钱开始,从林魔女口口声声的下等人开始。
莎织端来咖啡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心里一阵酸楚的抽搐:“我要走了,明天还要上班。”然后站起来,准备换鞋。
“你不是辞职了吗?”她似乎真的很好奇很好奇我。
“我。找到了新的工作,比当保安,好一点点。”好一点点,是真的好一点点吗?都是一个层次,劳动不分贵贱,不过人分。
“怎么不坐了?”她有些诧异。“你真的不想留下?咖啡,我可是调得很好喝哟。”她看着我,那是一种誘惑的眼光。
“不了。”我心里还在想着“小保安”和搬运工哪个强一些。我的自尊,等下她擦沙发的时候,一定会被她擦掉干干净净。
我换上我的鞋子,弯着腰趁她不注意,闻了闻她家我刚才穿上的拖鞋,没有异味,可我还是自卑的想到了她扔掉我穿过的这双拖鞋的模样。
“等等。喝完这杯咖啡,再走吧,你还没醒酒。”
等我站在门边喝完了那杯咖啡,她递给我一张钞票:“打的回去罢。”
我没有接,虽然我知道口袋里的十五块钱不够回市区:“不用,我有钱能不能,把这双拖鞋送我?”
她讶异的看着我拿走拖鞋,站在门口送我,临关门时告诉我:“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分明看到了她的眼中一种奇怪的东西一闪而过,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久久印在我的心上,抹也抹不去。
下楼时,我有一种回去的冲动到湖平市以后,还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哪怕是曾经待我最好的白婕。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热。但我的自卑心理还是将我的念头打消。
一个人走在午夜后街往大浦区狗窝的路上,眼中映着闪耀的霓虹灯。手上拿着一双拖鞋,觉得自己和这个城市中的拾荒者一样,都是边缘人群,只不过我比这些拾荒者多了一样东西:耳边一直响着莎织的最后一句话,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胜过一切宝贵物质的一句殷切关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