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有很多混乱的小巷道,还有很多的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些地方非常有利于的人们活动,也更加有利于掩盖一些罪证。 选地方进食? ——就是这里了。 再合适不过。 我看着伊恩遵循着本能地去抓捕心仪的食物,就像在吃人血自助餐一般随意又雀跃——尽管这些情绪在他脸上体现得不是非常明显,但相信我,我可是过来人。 “血袋”是移动的,也是路径难测的——伊恩在追捕的过程中得到了有效的提升——不仅是速度,更多的是对自己本能的控制。 捕猎嘛,是个精细活,也许你可以用本能捕猎,但是我们可是智慧生物,理智点没什么不好。 很快,这个好学生就漂亮地捉到了一个新鲜的食物。 “不错嘛,比我有悟性。”我一边赞扬着,一边靠近,猛地手起刀落,非常果断地用银匕首把伊恩的手钉在了墙上,在伊恩又疼痛又惊愕的回眸中,我扬扬眉,又把它抽了出来。 ——看来进食可以加速伤口的愈合,不过这次的实验的时机的确不人道了一点? “别看我,不过是打扰你的进食罢了——离死还远着呢。”我把银匕首抽了出来,伊恩手心的贯穿伤几乎在抽出的一瞬间就愈合完全了。 我的视线滑过墙上留下的痕迹,又回到伊恩脸上:“好了,控制好自己。” 伊恩松了松手,及时地避免了把那个可怜的家伙的骨头折断,然而我都看到那个“血袋”的衣服完全染血了,忍不住嫌弃:“……你就不能咬得稍微准一点吗?” 伊恩依然侧着脸,嘴里紧紧叼着自己的食物,温温和和的褐色眼睛在我脸上溜了一圈,终于松开了嘴,也放开了破麻袋一样的流□□:“莉莉,别那么苛刻——也许我需要多多实践几次才能达到你满意的境界。” “不,你不需要。”我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觉得死相真难看,这让我回忆起 “红色饥饿期”时被我捕猎者的惨状,“你更加需要加点什么‘专业’课——唔,我想想——比如‘人体解剖学’什么的?” 伊恩:…… 我:我觉得我get到了阿福的乐趣来源。 我把尸体上的压印处理了一下,顺手用手背拍拍他胸膛:“好了,走吧。” 伊恩却没有跟上,站在原地发愣;在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挂着委屈:“可是我还没吃饱呢。” 我笑了笑:“那是错觉。不要暴饮暴食啊,伊恩——现在在你内心里叫嚣着要去大杀特杀的,可不是你的饥饿感,而是你的掌控欲。” “那是什么意思?”伊恩看起来就像是个乖学生,就差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了。 “意思是,一次一个人是正常的‘饭量’;而一次多食、储能过冬的,那可不是我们‘长生种’的作风——那就是野兽了。”我耐心多得是,特别是在听话的人面前,“进食的时候你掌控着食物,让你觉得自己是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而咀嚼的时候你的大脑会告诉你:现在很安全,不需要紧张——于是你的心情会很放松——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不是吗?” “莉莉,停一下……”伊恩颇有一些头大,“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有你的‘血亲’在教导你吗?” “那倒不是。”我又笑了笑,“看来不仅要加‘解剖’课,你还需要加修‘心理’课了啊,伊恩。” 伊恩:…… “好了,快跟上,时间不等人。”我把沾着血的银匕首好好地擦了擦,又收起来,“我们去看看我的孩子们。” “你有孩子了?”伊恩语气古怪。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翻了个白眼,直到听到他的闷笑,才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发现了他睚眦必报的一面。 “教堂,OK?” “我们不怕十字架的吗?”伊恩眼睛左右快速移动了一下,我猜他是在思考问题,“或者圣水?” “伊恩一思考,莉莉就发笑。得了——如果你和我一样的话,那我们什么都不怕。” “可是总会怕点什么的。”伊恩耸耸肩,没再说话。 要怎么样才能算作是“惊心动魄”呢? ——我觉得我现在就很有发言权。 “你好啊,朋友。”新同学迅速地扯起一个官方的笑脸,又更加迅速地恢复面无表情。 他拉开椅子坐下,一点声音都没发;我看到班主任“这个孩子很有素质”的眼神后,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你好啊,朋友?你就这么云淡风轻?你快把我吓死了!”我小声回应,“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在别的地方安居乐业了!毕竟你的亲戚是……是哪个海岛上的来着?” “噢,别这样,莉莉,你以为的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陆甯也压低声音,连我们爱听八卦的前桌李晷晷小朋友都没有被惊动。 当然了,我和这家伙有“听力极好”的共性,所以坐得笔直却用气音交流之类的,实在不在话下。 “你长大了!我的天,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我一边刷刷刷抄着笔记,一边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声音表达我的“惊讶”。 “都说了,‘你以为’就是‘你以为’而已;而且我们都会长大,你这是个什么话——就好像我会意外身亡似的——说到这个,不该为了你‘两小无猜’的朋友的久别重逢而喜悦片刻吗?”他前面没人,所以只能选择稍微偏着头,作势再抄我的笔记,以此阻挡老师看过来的视线。 ——我此刻忽然很想对李晷晷同学的“雄壮身躯”打电话。 “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我这样问,你会回答吗?”我的声音变得有点咬牙切齿。 可这不怪我,我实在是太吃惊了,吃惊得想用小拳拳捶死他。 “还有,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和他对视一眼,“你的原谅色呢?” “嘿,别这么刻薄——我假设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美瞳’?至于我的目的是什么……” 老师开始抽人起来回答问题,满教室安静,我们也默契地闭上了嘴。 可是这个问题回答得也太长了!听着同学口若悬河的回答,我的耐心就快耗尽,一侧头却看到陆甯挑衅的笑——得,我觉得我的耐心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终于那个bla bla bla的同学坐下了,老师回复讲课状态。 我对陆甯挑眉,示意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想到他不接招,自顾自装起了好学生。 ——我想把他的医保卡打飞。 我也的确这样做了,但是我以为很敏捷的动作被他轻而易举地拦截下来。 我没看错的话,刚才他的右手还拿着笔呢! “你怎么办到的?” “你该不会以为我这么多年一直在那个岛上钓鱼吧?”陆甯顿了顿,“好吧,我是钓过——但这不是我做的唯一一件事。” “你捏疼我了。”我试图把拳头抽出来,但是他的力气实在很大,“快松开,老师看过来了!” 陆甯露出一个可恶的笑脸,松开了我:“你还是这么没有耐心。稍安勿躁啊,莉莉,我是新同学,友好点,不要打扰我学习好吗?” 我忍…… 再忍…… 继续忍…… 终于,我挨到了下课。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相对论的伟大之处。 ——平时等下课也没见得这么难熬! “现在可以说了?”我拒绝了李晷晷“一起上厕所”的邀请,执着地看向他。 陆甯耸肩默认,扯过我的本子开始抄之前的笔记。 我也不客气:“离开孤儿院之后,你就一直在岛上?” “也许吧。”他头都没抬。 “你做了什么训练才变得这么的……怪力?” “这个具体的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家族的秘密。”他翻了一页。 “勾起我的好奇心才想起搞神秘……等等,你现在甚至有个‘家族’?”我愣了愣,“哇,那还真是恭喜了!” 陆甯有些无语地抬头看着我,面对我的是一双这个国家的人再正常不过的棕色眼睛:“你知道你现在的语气多么‘塑料姐妹花’对吧?” “呵,呵。”我嫌偏着头麻烦,干脆坐到他的前桌去了,“好吧,就算这些你都不能说——你确定你的目的和我没关系?不然你怎么会非要来这个班上呢?你的‘家人’知道我在这里吗?” “这必将是个长期的任务,再加上我的确需要更加融入同龄正常人一些了——我以为你的‘先生’已经告诉你这点了。”陆甯把我本子放回去,另外找了一本,“还有,我没有家人,只有‘族人’——而我只听我自己的——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我的朋友。” 也许是因为他提到我有一阵子没想起过的“先生”让我有点意外,也许是他说“没有家人”的时候语气有些低沉,我沉默了半晌,才又想起“提问”这个未竟的事业:“嗯,总之,为了上课也没必要非要来我这个班不是吗?你一定有原因。” “看来你的‘流’把你指导的很好,都开始会‘阴谋论’了。”陆甯继续顾左右而言他,手速飞快地继续摘抄。 好吧,我在孤儿院就不该非要和他组队的!而且在他面前我就是忍不住想“倒豆子”,以至于他都知道了不少只有我知道的事情! 让人有倾诉欲什么的,这特么的是他的超能力吗? “行了,宁录……”我把他的本子全部扒住,逼迫他转移视线,“好好说话!回答我的问题!” “等下,笔记还差一点儿。” “不行!再过会儿,我的前桌就回来了!”我抢过他的笔指着他鼻子。 宁录的眼睛有一瞬间像是发出某种阴森的光,却很快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就没了:“莉莉,别这样,这样很不礼貌。” 好吧,我也知道……我任由他抽走他的笔。 宁录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把笔转成一个几乎只能看到圆形的螺旋:“你干嘛这么执着于这个?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冲淡了我们的‘革命友谊’啊,我的朋友。” 我盯了一会儿他手上的笔,直到我觉得有点眼花缭乱,才把视线转回到他眼睛上。 依照惯例,队友之间就打“直球”:“总觉得你有点变了,宁录——我觉得很不安。” 宁录脸上的笑僵硬片刻,要不是我一直关注着,也许还发现不了。 “为什么这样说?哦,我想起来了,是你的直觉告诉你的吗?”宁录不在意地摇摇头,“别那么敏感啊,朋友,人都是会变的。”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也淡定地回视。 终于我败下阵来,妥协道:“好吧,好吧。就当你说的对吧。以后你会告诉我的吧?” “以后你会知道的。”宁录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松了不少,“现在,咱们就做好同桌吧?我都开始期待学校的生活了。” “说真的,我也蛮期待的。”我顺着他的话说,“我们也许都变了,还需要一阵子适应适应呢。” “我的确变了,我觉得你可没有变。”宁录终于停下转笔,低下脑袋。 我“哼”了一声:“我没变吗?好吧。那你变了就你变了吧——‘不怕人们都会变,就怕变得不是人’。” 我起身去后座,大概是我起身时的椅子碰到了他的桌子,我看到他的字迹写歪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