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林姥姥家门口，三四个跟她年纪相仿的老太太，围着个小方桌子糊纸盒，“这从古到今啊，没良心的男人太多了！”　　　　“就是，这要是放在几年前，搞破鞋的都得被游街！”　　　　林姥姥擦了擦眼角，“谁说不是呢。幸好我这侄女要强，把闺女带出来了。要不，跟着那么一家人，孩子还不定怎么遭罪呢。”　　　　都是平常关系好的老姐妹了，林姥姥家里头就一个人，谁不知道呢。忽然多出来一大一小，难免人家都要问上几句。　　　　林姥姥觉得吧，这县城跟林翠芝她们村也不算远，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带个孩子来投亲，往后，万一有什么闲话就不好了。所以，林姥姥索性把许茂跟城里姑娘勾搭上，抛弃了糟糠妻的事儿，连闺女都不要的事情说了。　　　　几个老太太听了都义愤填膺的，糊着纸盒乘着凉，就把从来没见过面的许茂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又觉得林晓太可怜，城里头这么大的小姑娘，哪个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背着书包上学啊？这小姑娘还得跟她妈一块儿出摊儿卖东西，大热天的，多不容易啊！　　　　有心软的眼角都要湿了，“也正好跟你来做个伴，往后你多疼疼孩子。”　　　　林姥姥自然答应，又叹了口气。　　　　这会儿，林晓拖着下巴看林翠芝剪一块儿布头，说是要给她做个小褂儿。　　　　林翠芝手里剪子动得极快，剪完了，开始缝。一边缝着，一边嘴里说：“我都问过了，市场里摆摊的一般都没办营业执照，就是每天交点儿市场管理费。也有不交的。”　　　　“还有不交的？”林晓诧异。　　　　“嗯，不多，就那么三四个。”　　　　卖毛鸡蛋的妇女告诉林翠芝，市场里收管理费，一般是在下午，这也是为什么林翠芝头一次卖饭没看见他们。照那个妇女说的，也有三四个常年摆摊，但是管理费一次都不交的。　　　　不过，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几个都是二流子，轻易也没谁愿意去理他们。　　　　“雁儿，你说咱们往后用不用租个长摊？”这些日子林晓的表现，让林翠芝不能把她再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看了，自然而然地问起了她的意见。　　　　这事儿林晓在开张之前就想过了，“我觉得那倒是不用，车站这边人是不少，可是您也瞧见了，周遭儿好多个工地呢。我想，如果花钱租摊位，万一以后市场不让开了，咱还麻烦呢。还不如咱们踅摸一辆能送货的那种三轮车，到时候推着车去卖饭，随时还都能换地方。”　　　　她说的三轮车，就是那些做货运的板儿车。这条街上，就有一家有。这种车简陋得很，不过现在对于林翠芝来说倒是很合适，车身上就能摆上桶，比林翠芝挑着省不少力气。　　　　“三轮车啊……”林翠芝手里停下来想一想，“也是，先把生意稳下来再说。”　　　　她手上缝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功夫，一件碎花小褂就缝好了，拿起来叫林晓：“站起来比比，不合适的地方我再改。”　　　　林晓听话地站了起来。　　　　林翠芝拿着小褂在身后比了比，“晚上没事儿，我再给你绣个名儿。”　　　　一宿过去，林晓穿上了新的小褂儿。这小褂儿用的是的确良的，一水儿的白色，还是林翠芝昨天下午去市场里看见的，就买了一块儿。这叫的确良，但是穿上也不怎么凉快，不过林翠芝手巧，随随便便裁剪了几下缝了几针，就有了林晓身上这件儿无袖的小褂子，褂子衣襟的左下角，还绣着只栩栩如生的燕子，合着“许晓雁”这个名儿（林翠芝认得字不算多，一直以为女儿的名字用的是“燕”）。　　　　要说林晓在原来也爱做个十字绣之类的，不过那都得有图样，才能照着绣上去。她知道林翠芝绣活好，倒是没想到她凭空就能绣出这样的花样儿来。而且，这小褂子做得也精细，穿上还挺好看。　　　　林晓越发觉得，以后林翠芝还是开个成衣店好了，纯手工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