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反击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阮幼梨有那么一刹那的愣怔。 她缓了好一阵子,才徐徐抬首,木讷道:“你说……什么?” “和玉死了。”这一次,傅行勋放下了手中的箸子,正色重复道。 他的神色庄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 这让阮幼梨彻底地从震惊中抽出神思,清醒地认清了这个事实。 因为下药的事,阮幼梨对和玉没甚好感,但和玉毕竟是她到这个地方认识的第一人。 她在这里,也就与和玉最为相熟。 “怎么,为她的死伤心了?”见她这般出神的模样,一旁的傅行勋眉尾一抬,问。 “嗯。”阮幼梨坦诚地点点头,垂下的眼睫掩了一片落寞。 好歹也是和她相处过这么久的人啊。 傅行勋也在她的这声应后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一时间,饭桌上就只剩下了阮幼梨用箸子轻轻击打碗壁的声音,一下一下,清越作响,让傅行勋的心跳莫名就紊乱了几分。 “别……别伤心了。”终于忍受不了这声音的傅行勋犹疑了好一阵,才终于吐出了这么一句近似安慰的话语。 温柔和煦似春风过绿堤。 一瞬间,方才在阮幼梨心里打架的那两个小人彻底分出了胜负。 后方,卒。 前方!大获全胜! 果然,她还是没有看走眼,她上辈子没有瞎! 阮幼梨登时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一双晶亮明澈的眼仿佛璀璨星辰般,耀着零碎的光。 傅行勋被她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忙别开了眼,错开她的目光。 他唰的一下站起了身。 紧抿了唇线,他僵直着身子道:“随我来罢。” “作甚?”阮幼梨嘴里含着一根箸子,一脸茫然。 “你不是伤心和玉死了吗?”他猛然转首看她,道。 阮幼梨忙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柔柔弱弱地起身,小碎步跟上了他。 因为昨夜的事情,阮幼梨也没有了装死的必要,故而这一路上,她都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傅行勋身边的。 府中众人见她安然无恙,震惊者有之,不解者有之,既震惊又不解者亦有之。 然而阮幼梨始终保持着神秘的微笑,如傅行勋般,沉默着片语未出,负手身后,款步而行。 仿若高岭之花的清冷圣洁。 这段日子,阮幼梨虽是暂居到了傅行勋的院子,但和玉却依旧留在轩兰苑,每日按时服用阮幼梨的药。 药中下了慢性的□□,日积月累,原本康健的和玉在这些日子下来,也终于撑不住,撒手人寰。 碧纱橱上的珠帘被缓缓掀起,阮幼梨跟在傅行勋的背后走了进去。 一进屋,铺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沉闷的气息。 阮幼梨一时间竟被这气味闷住,扶着胸口清咳了几声。 “侯爷,小娘子。”屋内早有婢女侯着他们的前来,现下听到了动静,忙是恭敬地到他们的跟前屈膝行礼。 傅行勋颔首,算免了她的礼。 “如何?”他停在厚重的帷幔之前,止步不进,问。 “是今早去的,大夫验了药,道是药里加了乌头。”婢女颔首低眉,毕恭毕敬地答道。 阮幼梨将这番话听得一字不落,登时背后发凉。 差一点点,死的就是她自己了。 想到了这一点,阮幼梨的心里突然间就没那么难受了。 这个药,是和玉亲手送到她的嘴边的。 和玉想用她的命去换她家人的命,可她家人的命就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和玉的死,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阮幼梨忍不住紧闭了眼,长吐了一口气。 还好,她不是傅清沅,没有再踏上那一条绝路。 她活了下来,真正地获得了新生。 “可要进去看看?”傅行勋微微侧首,问她。 阮幼梨睁眼看他,果断地摇摇头:“不要。”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面容扭曲的样子,又不好看,看了之后说不定还会被怨魂缠身,夜长梦多。 傅行勋了解地点点头,伸手撩开了帷幕,独自走了进去。 看着他没在帷幕后的身影,阮幼梨没由来的一阵慌张。 他他他他都不怕的么?! 她下意识地跟着他行了两步,可到底胆怯地停在了帷幕之外。 虽然上辈子做过孤魂野鬼,但自己做是一回事,看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怎么也不敢去看的! 见她没有跟上来,傅行勋的心里微微一松,眉尾微抬,却再没任何反应。 进了里屋,那股闷人的味道愈发浓重,傅行勋以手掩鼻,缓步行到了床前。 果不其然,和玉没了声息地躺在榻上,苍白的面色微微泛青,嘴唇於紫,的确是中毒而亡的迹象。 傅行勋令身侧的婢女在她的身上搜寻了一番,而后在屋内踱步察看。 良久,婢女停了动作,行到他的身前,躬身一礼:“回侯爷,未发现任何的端倪。” 傅行勋紧抿了唇线,静默地点点头。 他也是,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看来萧筠暂时还没有识破他们的计划。 傅行勋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带着浅淡地笑意掀开帷幕,款步行出。 阮幼梨见他一脸春风的走出,心情复杂。 “你……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她讷讷出声,问。 傅行勋登时收了笑意,眉尾微抬。 “你当时跟进去,不就知道了?” 闻言,阮幼梨对着他你你你了大半天,也没能吐出半句话来。 就不允许优秀的她除了胖之外没点其他的缺陷?! 正当她面色不虞,抱臂胸.前生闷气的时候,身侧的傅行勋却肃整了神色,走出了屋中,站在台基上居高临下,对守在外边的侍卫冷声道:“和玉为小娘子试药身亡,传令下去,严查药的来处,找出这要害小娘子的幕后黑手来!” 他掷地有声,换来手下侍卫的齐齐应和:“是!” 声势震人,让跟出来的阮幼梨也禁不住浑身一震。 这个好!阮幼梨真想为傅行勋拍手称赞。 不仅解释了和玉的死因,还能顺着这个事把萧筠给揪出来。 想想萧筠到时候跪地求饶的模样,阮幼梨就觉得解气。 傅行勋养的不是一群草包,他手下的侍卫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萧筠的院中。 或者,是傅行勋早有准备。 她买通的药房老板是证人,她院中埋着的乌头是证物。 萧筠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阮幼梨站在傅行勋的身旁,叉腰强忍着,生怕下一刻就嘚瑟地仰天大笑。